的强势民族,在这个年代,强势欺负弱势,再正常不过。
可是这一切,在去年,都反复过来了。
那几日,赵慢熊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那天从山中打猎归来,就发现镇子上人心惶惶,陷入了一片的慌乱之中,而不少略有些资产的大户人家,则是开始匆忙的收拾家产,用大车载着,跟逃难也似的向着南方而去了。
这个镇子都陷入了一片焦灼和不安之中。
而镇子里面的女真人,则是一个个兴高采烈,更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街口,手里拿着刀子,木棍等东西。
他们往日在汉人面前,不说是小心翼翼,至少也是客客气气的,而这会儿,则是趾高气昂。而汉人们见了他们,则是点头哈腰,不敢直视。
赵慢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阿敏率领女真大军打过来了!
嘉河卫已经被占领了,说不定多会儿就能打到这儿来!
听了这个消息,赵慢熊当下便是一哆嗦——女真人的残暴谁不知道?
他急匆匆的赶回家去,在家周围,几个女真人正自不怀好意的转悠着。
他们眼中掩不住的是充满淫欲的目光——赵慢熊的妻子是整个五木镇上数得着的美人儿。
赵慢熊安慰了惶急不安的妻子,他决定再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便去乡下躲躲去。
但是却没想到,睡这一夜,却是让他悔恨终身。
当下半夜的时候,赵慢熊被外面的吼叫喧闹和哭喊声吵了起来,之间血光冲天。
大屠杀开始了。
出乎预料的是,屠杀的发起者们,并不是女真鞑子的军队,而是镇子上那些女真人。
他们白日间已经进行了预谋,待深夜之后,便是分头组织起来,手持利刃,闯进了汉人的家中,肆意屠杀汉人,强奸汉人女子,抢夺他们的财产,焚烧他们的房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喂不熟的白眼儿狼。便是之前再怎么安分,一旦逮到机会,立刻就会化身成嗜血的恶魔。
赵慢熊家中也不能幸免。
四五个女真人提着大包小包的闯进了他的家中,更令他心里发寒的是,他们身上都是鲜血淋漓。而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头,鲜血兀自滴滴答答而下。
眉目宛然,赫然是隔壁家的王二。
赵慢熊身手不错,但是双拳不敌四手。一个照面便是被打倒。
他被捆在了柱子上——那些女真人故意不杀他,就是为了让他故意瞧着,受更大的屈辱,生不如死!
他亲眼看着,那些女真人在自己的家中肆虐。
一个叫做富茶的女真人把他那温柔贤惠的妻子压在身下。狠狠的操干完了之后,用一根胳膊粗细的树枝狠狠的插进了她的下体,鲜血如注,而那个女真人,肆意的狂笑着,用树枝不断的抽动,直到妻子已经气息奄奄,只能发出极为微弱的呻吟声才把树枝拔出来。而那时候,随着一起出来的。是无数的鲜血和碎裂的内脏。
富茶是个猎户,不事耕作,而且嗜酒如命,一点儿家底都攒不下来。赵慢熊还记得,去岁大雪封山。他家中揭不开锅了,上门来借粮食,还是赵慢熊借给了他一袋子麦子,若不然的话。怕是哪一冬富茶就撑不过来了。
而富茶的婆娘,这会儿却是正在他的屋子里大肆的搜刮。把所有能看到的值钱的东西都用布包起来,放到他自己家赶来的大车上,很快,大车就已经满到了再也装不下任何的东西。
粮食,铜钱,山货野味儿,什么都没了。
而另外一个女真人,赵慢熊的邻居,那个脾气好的不得了,每每赵慢熊抱着自己儿子出去溜达他就笑眯眯的凑上来摸着小孩儿的头,说一些吉利话的苏老吉。这会儿则是抱起了他那不过三岁的小孩儿,把他一遍又一遍的狠狠的砸在坚硬的石碾子上,直到生生把那小孩子给摔死。然后苏老吉把小孩儿的脑袋砍下来,扔到了大锅里,在锅里加满了水,灶火里填满了柴火,一把火点燃了。看着那颗带血的头颅在水中起起伏伏,开怀大笑。
赵慢熊看的目眦欲裂,眼角都挣出血来。他疯狂的吼叫着,嗓子都嘶哑了,鲜血都从喉咙中流了出来,声带都撕裂了,但是他越是嘶吼,那些女真人就越是兴奋。
直到赵慢熊大叫一声,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军营里面了。
女真人的军营。
女真人来的极为迅速,很轻易的便是拿下了无军队镇守的五木镇,而赵慢熊就和镇子上所有成年男子一样,成了奴兵。
而镇子上的那些女真人,则是被收拢到了军中,成了正牌兵。
这一当,就是一年多。
一年多的时间里,赵慢熊也算是久经沙场一个老卒了。
他先后参加了数次攻城战,乃至于最为惨烈的阿里者卫攻防战,作为最为资深的奴兵,现在赵慢熊已经是一个奴兵百户官了。
手底下九十多号儿人,也算是不大不小一个官儿了。
他表面很恭顺,对于女真上司无有不从,没有一丝的违逆,可是心中,那股恨意却是从未消失过。
他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再也无睡意,抓住手边的佩刀站起身来,旁边打盹的几个汉人奴兵也被惊醒了,坐起身来四处张望。
他们这窝棚靠外些,不远处就是栅栏,浓雾似乎淡了一些,透过栅栏,能看到十几步外刚被伐过的树桩白花花的树茬子。
“百户大人,咋了?”
一个奴兵低声问道。
赵慢熊摆摆手:“没事儿,我睡不着,出去走走,弟兄们接着睡吧!”
说着,他便是弯腰出了窝棚。
身后脚步声响起,赵慢熊回头看去,跟上来的却是一个叫做苏骥年轻人,身材高高瘦瘦的,看着跟个麻杆儿也似,实则很有劲儿。
他是赵慢熊手下的一个十夫长,也是他的亲信。
苏骥笑道:“正巧了,俺也睡不着了,陪大人出去走走。”
赵慢熊默默点头,当前走去。
夜风袭来,白桦树哗哗作响,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说话。
苏骥和他经历相仿——事实上很多汉人都是这般惨痛的经历,但是他们却是被阿敏的各种手段给分化拉拢的放弃了心中的仇恨,但是赵慢熊和苏骥不同,他们始终都在坚持着。
这也是两人能成为莫逆之交的原因。
对女真人的恨,仅此而已。
天色越发的阴沉,空气中的湿意越来越浓厚。
“瞧这天儿,似乎要下雨了。”
苏骥低声道。
“是啊!下一场透雨才好。”赵慢熊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只觉得憋闷的要死。
两人走到营寨墙不远处,这儿风越发的大了,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儿异样的气味儿。
“苏骥,你闻到了么?这是什么味儿?”
赵慢熊鼻子抽动了一下,疑惑道。
“闻到了。”苏骥脸色有些凝重:“有些腥臊和臭气……很熟悉”
两人对视一眼,都忽然都是脸色大变。
这个味道他们很熟悉,每每女真大军出征的时候,数万匹战马汇聚在一起,产生的就是这种很难闻的味儿。
“有敌人!”苏骥刚要大喊,却被赵慢熊摁住,他低声道:“走,咱们往回走,撤下去……”
苏骥瞬间就明白了赵慢熊的打算,反正就算是敌人杀进来,死的也只是女真人和他们的走狗而已!
这些人,死多少他都不心疼。
两人蹑手蹑脚的往后退去,来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踪迹,现在却是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轻手轻脚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