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憧憬着。
然而,这个美梦似乎将要醒来了。残酷的命运再次摆在面前。
如果查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折磨的崩溃了的话,那么谁来“重生”她的孩子?!
——必须阻止他才行!
随着怒吼声,玻璃外壳,内藏白磷,强酸,强碱,乃至是神经毒剂的指弹飞出,无声无息的刺向阿斯拜恩的全身。
随后,忍者少女穿着浅色的水手服,披着长长的黑色围巾的身体诡异的一扭,围巾和水手服的颜色互相渗透,互相抵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光与影的夹缝之中。
“啧……”
由理发出了咂舌的声音。即便和椎名相处了这么久,她也没想到,椎名居然会被激怒到这等地步。
而且,这个忍者少女,居然在此之前都隐藏了自己真正的实力!
西斯领主举起双手,细小的原力锁链将sss团的成员们牵拉着,纷纷后退,免得被椎名的指弹误伤。
而处于进攻中心的西斯武士,连动一下都没有。
第一发指弹呼啸而至,然后是第二发,第三发……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
击中了?
……不,没有。
阿斯拜恩的影像骤然晃动了起来。他周围的空气泛起了涟漪般的纹路。
复数的涟漪中央,指弹就像镶嵌在上面一样悬空着。空气护盾从外到内,空气由普通的气体,渐渐致密,变成液体,再变成像是岩石一样坚固的固体,渐渐耗尽指弹的动能,又不至于破坏它们脆弱的结构。
最后一枚指弹停了下来。
在那一瞬间,阿斯拜恩的身影猛然模糊了起来。玻璃发出了不堪重负而碎裂的声音。空气瞬间稠密了起来,向内挤压,轻易地把玻璃碾成碎末。
气体泄露的一刹那,细小却强劲的原力闪电在每一个指弹的位置上爆发。每一个电子都从本身的原子核上剥离开去。不管是有机磷还是别的什么,瞬间就烧成等离子体。外层,致密的空气组成透镜,将等离子体散发的有害的射线全部偏向无人的角度。
“!”
下一瞬间,高压的半透明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爆发,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在这重击之下,距离阿斯拜恩还不到一步的距离上,光与影的扭曲瞬间就烟消云散。椎名的身影显露了。
还不等因为耳膜被创的剧痛显示在脸上,椎名就感到了手上传来的惊人力量。锐利的短刀被看不见的力量从手中夺去,悬停在空中。
刀身发出刺耳的声音。不到一秒种,guild炼成的大马士革钢就自行扭曲成一团,加诸在刀身上的力量巨大到将其表面压的和轴承滚珠一样光滑。
下一瞬间,她的双手和双脚也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关节被扭到了极限。吱嘎作响,只要再加一点点力量就会被扭断。
即便如此,如果是一般人,四肢传来的痛楚大概足以让她哭出声来了吧——就像刚刚被人贩子卖给忍者村,接受忍术训练那会儿。
然而,手和脚上的痛楚,和心灵上的焦灼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查又完成了一次“重启”。
“重启”的时间越来越短,说明查的大脑在洪水般的知识的冲击下状态也越来越差。这样下去的话,离炼金术士忍不住痛苦而自行崩溃的时间,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或许,下一瞬间。
“噗!”
椎名淡红色的嘴唇张开,一道乌黑色的影子倏忽而没。
射中——
——没有。
“好险好险。”
毒针刺中的,是被阿斯拜恩举起来当做盾牌的查。
中空的毒针瞬间便把高强度的酸液注入查的身体,一瞬间皮肉就发出烧焦的气味,然后大片大片的脱落下来,露出了下面白森森的骨头,甚至能看到内脏。
这是致命的伤害,所以查的身体下一瞬间就被重置了。毒针此时已变成了一根普通的钢针,只是嵌在查的肌肉里罢了。
看似没什么,但椎名懊恼的咬紧了牙齿,用的力量之大,以至于铁锈般的味道从牙齿间渗了出来。
这样一来,查用以坚持的毅力恐怕又削弱了一份——而且是因为自己。
懊恼只持续了一瞬间。
查的身体飞了起来,被阿斯拜恩像垃圾袋一样丢到了一边。
椎名还来不及把目光转过去,额头两侧已传来剧痛。西斯武士张开五指,手指牢牢地扣住了她的前额。在指缝间,椎名的视野里只剩下他面具般的笑容。
在下一瞬间,她的眼睛被刺的生疼。红色的光芒从那张脸上的眼睛里射出,将虹膜染成了煤块燃烧般橙红色,而中间则是流淌的血液般的深红色的瞳孔。
瞳术?
不,这是……
某种滑腻冰冷的东西从额头两侧的手指中渗出,渗入毛孔,渗入皮肤,坚固的头盖骨在那东西的面前如同虚无。那东西一点都没有被阻止的,伸向了椎名的精神深处。
无数的画面,像是快进了无数倍的电影一样,瞬间纷至沓来。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记忆……
小时候穿着木屐,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放风筝的记忆……
父亲效忠的主家被灭亡,城中冲天的大火,兵将临死前的惨叫,血腥味,烧焦的气味……
接受忍术训练时的痛苦……
目睹同伴在训练中失手而死亡的惊惧……
记忆像是水流一样被那不知名的东西攫取而去。不知道是哪一个神经元没跟上,剧痛在椎名的大脑中炸开。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就只剩下剧痛。椎名张开嘴,却无法叫出声来。
“原来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快速掠过的画面停了下来。一个淡淡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
但是,椎名却并没有在意。她只是注视着画面。专注的仿佛只要有可能,她就要冲进画面里。
那是一对襁褓。就这样摆在榻榻米上。周围没有什么人,寂静的让人心寒。
“这是你的孩子吗?”
明明失去了听觉,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仿佛就像在灵魂里响起一样。
“是啊。那又怎么样?”
椎名回答。她瞪视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的,名叫阿斯拜恩男人。
这是双胞胎,不祥中的至不祥。
但……那又怎么样?
这是她的孩子。
“我倒是无所谓啦。但是……”
男人耸耸肩。
画面变换了。
襁褓被抛弃在山林里,黑暗中,野兽反射着绿色光芒的眼睛蠢蠢欲动,风吹过树梢,发出一阵号泣般的声音之后,原来的地方什么都没剩下。
襁褓被丢进河里。青黑色的河水泛起一丝泡沫。当泡沫消失时,什么也没剩下。
襁褓被丢在一片白茫茫的荒野里。狂风夹杂着雪片飞过,荒野再次被白色覆盖,什么也没剩下。
……
被抛弃,被冻死,饿死,被野兽吃掉,被卖掉……
——别再说了!
“啊,这不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男人说道。
?!
椎名发冷般的颤抖着。
没错,这都是她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我的话……”
“如果是……您的话……”
西斯武士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转瞬间,他的影子就像有生命一样,席卷了整个房间。
襁褓被黑影所覆盖。然后吞噬。
“不——”
椎名锐利的尖叫声刺透了所有人的耳膜。然而,在她的精神深处,她的惨叫声只一瞬间,便被得意洋洋的大笑所淹没。
于是,她更加恐惧了。
——恐惧吧!更多的恐惧吧!
如同享受美味佳肴一般,西斯武士感受着对方的恐惧。他的嘴角向上弯起。然而下一瞬间,他只是呼出了一口空洞的气息,又恢复了那面具般的职业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