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季节的海南炎热而又潮湿,时不时突然而至的阵雨,不但没能给滚烫的地表降温,反而因蒸腾而起的热流笼罩让人更为难受。
位于海岛北部的临高地区却大不一样,这个从唐朝开始就是历朝历代流放犯人的地方,一直保存着完好的植被和天然的环境,放眼望去,层峦滴翠,绿意盎然,田野中河流交错,湖泊遍布,因此哪怕海面上热浪翻涌,阳光逼人,陆地上总是空气清新,凉爽宜人。
萧益民在数十名将校的簇拥下,穿过方圆五公里的军事禁区,通过六道严密警戒的哨卡,终于来到隐掩在山海和参天树林之间的敦门海军基地,茶水都来不及喝上一杯就匆匆走向码头上列队迎接的一百二十名中外技术专家和潜艇生产厂各部门负责人,与大家亲切握手,向每一位默默奉献的工作人员表示衷心感谢。
跟随在萧益民身后的德国驻南京总领事馆首席武官夏普乐少将指着一位矮壮的大胡子德国工程师,低声介绍:“萧,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德国潜艇设计师亨德雷德.冯.布雷默先生,正在船台上兴建的两艘u18型潜艇从立项到设计,都凝聚着他的智慧和心血。”
四十五岁的布雷默与萧益民紧紧握手:“将军,感谢您给了我把理想变成现实的珍贵机会,要是没有您和德意志国防军参谋总部的密切合作,恐怕再好的设计也会因为德意志的战败而扔到了大海里。
“另外。请允许我代表从苦难的祖国来到这个美丽海岛工作的三百二十五名德意志工程技术人员和近千名家属,以及在遥远的内陆地区四川愉快工作和生活的两千五百余名德国人,向您致以衷心的感谢!”
萧益民热情地伸出左掌,覆盖在布雷默有力的双手上:“我也要感谢您,感谢所有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帮助我们建设国家和军队的德国朋友!布雷默先生,我认为任何的困难都是暂时的,伟大的德国必定会重新崛起。再次走向辉煌!这个时间也许比较漫长,但绝不会超过十年,我相信勤劳勇敢、团结一心的德国人民一定能渡过眼前最艰难、最黑暗的痛苦时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您,将军,谢谢!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暂时担任您的向导,向您介绍u18和u18b两个型号潜艇的建造情况,以及在得到美国全套先进机床母机和几种新型合金材料之后的改良设计。”
布雷默非常感动,他从萧益民眼睛里看到了诚挚的祝愿,从萧益民流利的德语中体会到真诚的友谊。
萧益民非常高兴:“求之不得啊!这正是我来到这里的一个重要目的,而且可以说是最为重要的目的。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隔着海峡的广东省最高军政长官陈炯明将军,这位是他的总参谋长许崇智将军,我身后各位大多是南京总部的各部门主官。”
“见到您很荣幸……”
布雷默与陈炯明等人一一握手,随后也把身后的两名主要助手介绍给大家。
见面完毕。布雷默与陪同而来的夏普乐低语几句,随即走到萧益民面前:“我们知道将军的时间非常宝贵,听说明天还要赶往昌化港,视察那里的中美合资造船公司,为即将竣工通车的港口铁路剪彩。那么,现在就请您跟我来吧。”
布雷默直来直去的性格和崇高的职业精神,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萧益民身边的十余名将领早在成都那几年时间里,就充分领教了德国人的直爽和严谨,因此没有任何的不适。
反而是陈炯明和许崇智对如此简单的见面和交谈非常惊讶。如果不是事先得知萧益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秘密基地,与基地中工作的绝大多数德国专家没有见过面,陈炯明两人肯定会认为他们之间早已非常熟悉了。
走出几步,许崇智凑近陈炯明耳畔,低声问道:“竞公,一鸣老弟从哪里学会一口流利的德语的?”
陈炯明低声回答:“一鸣早在辛亥年前担任四川新军军务副处长的时候,就已经与德国人建立起了密切的合作关系,两年后他晋升四川省军政府军政次长,就开始着手引进德国先进设备和原材料,高薪聘请大批德国工程师和高级技师,仿造德式、美式武器装备,近十年来从未停止过。
“所以,不但一鸣本人的德语非常好,他麾下近千将校半数以上都能用德语和德国人轻松交流。除此之外,一鸣老弟的英语水平也很高,不但能读能写,还能用英文撰写军事论文和政治时评,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
“原来这样,实在不简单啊!”
许崇智望着走在前面的萧益民羡慕不已,忽然发现自己与萧益民的距离越拉越远,心底里的那点儿不服气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高大宽阔的钢架结构厂棚,挡住了炎热的阳光。
厂棚下方两套新建的潜艇建造船台平行分布,彼此间距二十米左右,船台前方微微倾斜的混凝土地面上,可以看到十二条平行延伸的钢轨,从船台一直延伸到湛蓝的海水里,一看就知道为潜艇或者船舶竣工下海建造的。
船台上弧光闪烁,热气腾腾,三百多名中国技工在近百名德国专家的带领下,挥汗如雨,谁也没工夫看一眼在不远处参观查看的一大群军政官员,该焊接的焊接,该布线的布线,每个人的眼睛里似乎只有自己的工作。
几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