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草屋里有朝鲜本地人,这一炮打下去,闹出事端来就麻烦了。不如由我带一团三连先行过河探清虚实?”
“耘香,参总常说‘细节决定成败”你再仔细看看。喏,对岸码头的那几条破船就凭蒿杆固定,未见缆绳。夏季,妙香山地形抬升,此地雨水较为丰沛,前些天的大雨势必会造成山洪。山洪刚过,船夫就如此掉以轻心的以蒿杆泊船?”
江边,单以蒿杆泊船乃是取临时靠泊时船只可以相对缆绳泊船稳定,船只不会随着水浪起伏而发生较大的位移;缆绳泊船则不怕激流。反正船只也被缆绳系在岸边的缆桩上;夏天汛期的正确泊船方式应该是缆绳加上蒿杆。
黄书田仔细看了看,回头向传令兵道:“增加炮击目标,对岸船只。命令一团一营和旅工兵连,按照敌火下强渡情况准备。随时听候命令,执行。”
命令下达,立即执行。
旅前指所在位置的上游方向,一营八百余名官兵呈疏散的战斗队形,肩扛木船或者拖着木筏靠近岸边,以排为单位形成前后两个梯次待命。旅属工兵连一百七十余人分为三排,一排登上两条稍大的木船,船上载着苎麻绳和长铁链;二排兵分两半。一半在己岸抡起大锤“叮叮当当”的把上臂粗细的尖头钢柱深深的钉入地下,一半分别从一排两条木船上拉下麻绳和铁链,牢牢的系在刚刚钉下的钢柱上;三排撑着好几条小木筏,所有人都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他们将在步兵强渡的同时下水,协助一排拉起横江铁链,作为急造浮桥的受力基础。
如果对岸有敌人,他们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出来,清国新军要渡江了。如果这些敌人是要半渡而击。他们就会更妥当的隐蔽自己,坚持在原地,随时举枪击发。
“轰隆隆......”有些空旷的江边响起一连串爆炸声,对岸的几条破船变成大大小小的木块、木屑。随着激起的水柱和泥沙崩散;码头草庐被轰塌了,硝烟中可以看到橘黄色的火苗。很快就生成大火;桑树林里硝烟弥散,爆炸的闪光在树荫中显得有些耀眼;河滩的草丛和灌木丛被急袭炮火覆盖。浅浅的砂土根本无法抵挡爆炸的威力,连带着砂土下的卵石四处乱飞。
对岸,悲剧性的第五师团步兵第十二联队第一大队第一中队170多人正趴在灌木丛和桑树林中,还有几个人是泡在水里,以蒿杆固定的船只遮蔽西岸的视线。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炮火急袭完全出乎日军的意料之外,他们伪装成朝鲜平民的侦察前哨眼看着清军过了几条小河,每条小河的己岸地形都比这里复杂百倍,更适合作为阻击阵地。一路上,清军都是大摇大摆的行军,并未开火,也没有遂行火力侦察。可这一次,清军指挥官犯了哪门子毛病啊?火力侦察就火力侦察,派先遣小队就派先遣小队吧,犯得着动用十几门75野战炮来这一场火力急袭吗?
日军被打懵了,可依然严守军令,就算趴在地上被活活震死也没动弹,就算被炮火掀起的乱石块劈头盖脸的砸下,也没有叫喊。挨炮就挨炮,桑树林后面、博川城里还有两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中队,在上游的八院里还有两个步兵中队。
山县大将的命令是以进攻试探清军火力,可第五师团官兵们不愿意执行这样的命令,在三年前的那个冬季,在赛马集、细河、草河堡以及青苔峪堡,第五师团被迫以一联队、一联队的方式投入战场,与清军杨格部作战,每一次都是大败亏输,血本无归。山口素臣中将接手第五师团之后虽然竭力提振士气,看起来也颇有作用,山口中将自信满满,乃向山县大将请求以第五师团进占平壤,担负起对抗可能进入朝鲜的清军责任。
说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
山县大将、山口中将进攻的命令被联队长修改为“视情况发起进攻”,又被大队长修改为“设伏江岸,相机反击”。
隐蔽设伏江岸却因为隐蔽过甚而露出了马脚,招致炮火急袭。
严守纪律的日军官兵并未换来炮火的停顿,炮火急袭只间断了大约半分钟,之后就是更猛烈、更准确的炮火在河滩灌木丛、草丛和桑树林里炸开。原因很简单,第一旅旅长、参谋长以及炮营营长邓宗吾都从望远镜里看到躲在木船后被震死的日军尸体,那几个倒霉蛋被不可压缩的水忠实传递的冲击波震死,在激流中翻滚着冲向下游。
草庐毁了,不可能藏人。那,就只有草丛、灌木丛和桑树林了。
隆隆的炮声,接二连三分不清波次、个数的爆炸声中,步兵第一营在营长黄腾霄的带领下冲向江水,爬上木筏和渡船,官兵们以枪托为浆,喊着号子奋力向对岸划去。工兵连第一排紧随其后,第三排的弟兄们纷纷跳入水中,以托起随着木筏、船只前进而放下的麻绳和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