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良棋握着祥云簪从祭坛的方向冲了出来,脚下没注意,自己绊到了,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楼半夏和萧煜相互搀扶着站起:“渊黎呢?”
姽画懒得爬起来,干脆靠坐在柱子边:“师父……去了观星台。”
“我去找他……”楼半夏话音未落,便看到原本应该在观星台替维持结界的长老们护法的两个族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族长和长老们……都,都不好了……”
楼半夏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不知过去多久,她睁开眼,天边隐约已有光亮。
“天,亮了。”
参与此战的仙门弟子几乎殒去八成,其中还有数位仙门长老,仙门的损失也不小。若是此时上界有人动一动心思,说不定仙门的排位就要重新考量了。由于楼半夏的照拂,苏方和苏无遮两兄弟逃过一劫,虽然身负重伤,却也活着回了易天城。
这一夜,对灵师一族而言真的是漫长的一夜。灵谷保住了,大多族人的性命也保住了,但无疑损失惨重。渊黎精元耗尽,油尽灯枯,死在了观星台上。六位长老,到最后只剩下两位,寿元可数。他们倾尽所有为灵谷撑起最强大的防护结界,保住了大多数人的性命。在战斗的最后关头,方木为饵,遭遇了大多仙门弟子的攻击,听书为信,引爆了雷珠,与这些人同归于尽。
事后,他们去找过听书的尸体,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只带回来一截焦黑的木头。
良棋一病不起,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姽画将那截焦黑的木头种进了花盆里,放在良棋的床头。
“方木的身体是再生木,只要还有一截,就能再变回原来的模样。”姽画握住良棋的手,“阿棋,你是灵师一族的族长,这个时候可不能躲懒。”嘴上说着宽慰的话,姽画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毕巧也躲在一边偷偷地抹着眼泪,在很多时候,其实她并没有把自己真的当做灵师一族的人,但经此一役,她清晰地认识到,她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这个身份了。没有什么,比并肩作战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斗保卫家园跟能激发一个人的归属感的了。
楼半夏没有那么多时间沉浸于悲伤中,为了放出毒雾而燃起的大火在灵谷周围形成了大片的废墟,灵谷的一些房舍也遭到了波及,这些都需要重建或是修葺。被送出去的孩子们,一个个被接回来,已经被收养的孩子则留在新家。
灵师一族的复兴,不能只靠着灵谷的输出,他们需要走出去。灵师之间相互结合绵延子嗣终究不是长久之策,想要长久地发展下去,与外人通婚是迟早的事情。
萧煜还是第一次进入灵谷,楼半夏带着他走在狼藉的山野间。
“这条溪流是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养伤期间最喜欢来的地方。”楼半夏寻摸到一块石头,抹去上面焦黑的痕迹坐下,“就坐在这里,满目葱茏,鼻尖萦绕着草木的芬芳,野花沿着溪流绵延开去,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然而萧煜所见之处,皆是焦黑一片,溪流中还飘着些鱼虾蟾蜍的尸体,伴着草木灰一同往下游流去。流动的水会带走水里的一切污秽,过不了多久这里的溪流就会恢复成清澈的模样,但溪流边的山林,若是靠自然的恢复恐怕要许久才能长成从前的模样。而他们,却是永远也凑不齐琴棋书画了。
萧煜轻轻搂着楼半夏的肩背,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或许是我自私,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过。”庆幸死去的不是你,庆幸我们还能在一起。
受到打击最大的,莫过于良棋。更何况,听书手中的雷珠,还是他亲手交给他的。那时候,听书哄他,说雷珠会放在方木身上。但雷珠是要以生魂引爆的,方木只是个傀儡,哪怕他再像一个人,也没有魂魄。
好在良棋这些年也练出来了些,并未完全消沉下去。再生木褪去焦黑的外层之时,良棋终于退了烧,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虽然神色憔悴,良棋还是很快投入了族长的角色。意外地,他将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灵师一族的历代族长之间,是有传承的,不管是力量还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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