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京中的,不知大家伙儿能否猜出这是何种酒啊?」
湛星澜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柯敬丰。
而柯敬丰下垂的眼睑微颤,明显有一丝慌神。
就在这时,竹欢小心翼翼的上前为湛星澜添了一杯酒。
然后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娘娘,珈凝公主那边开始行动了。」
湛星澜嘴角笑意依旧,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柯敬丰投来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装作无事一般捻着兰花指捧酒杯,唇珠轻点,酒水泛起了涟漪。
「嗯,好酒。」
底下的朝臣们已经开始了品鉴。
「依我看呐,这当是桑洛酒。」
「胡言,桑落酒清香,入口绵甜,与这酒完全不像。我觉着倒更像小红槽,酒色如脂,醇香浓厚。」
「非也非也,这酒虽如小红槽一般颜色,但入口之感更像富水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有各的看法,谁也不肯让谁。
湛星澜掩唇咳了咳,嘈杂之声才戛然而止。
「柯相公,众人皆对此酒有自己的见解,不知您可认得此酒?」
柯敬丰一直沉默不语,不是他不认得此酒,而是他认得却不敢说出来。
他强装镇定,手指推着金樽往前推了一把。
「老臣向来不喜壶中物,实在认不出这是何种酒。」
「原来如此,既然诸位都认不出这是什么酒,那本宫也不打哑谜了。这酒乃是西域的神女醉,此酒味美香醇,千里飘香,只一壶便珍贵无比,往年慈昌国也就只进献两三壶给夙寒罢了。」
湛星澜说罢顿了顿,底下的朝臣小声赞叹着,一个个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神女醉。
他们这些酒虫,听闻这是贡酒,迷醉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虔敬。
柯敬丰听着周遭夸张的赞叹声,依旧不动如山。
他的鼻尖充盈着满屋酒味,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那日在相府门前遇上湛星澜的场景。
而他并未发觉斜上方有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明眸静静的注视着他。
湛星澜语气温温柔柔的问道:「柯相公,你怎的一口也不喝?可是嫌本宫这酒
拿不出手?说来神女醉一壶难得,幸而珈凝公主入京时带了两壶,本宫才有缘品到呢。」
「老臣岂敢,只是近日公务繁忙,不宜贪杯,恐误了公事。」
「原是如此,本宫还以为柯相公记恨前两日令郎因为饮神女醉而宿醉笙歌,所以柯相公心中厌恶此酒呢。」
湛星澜不紧不慢,口气轻松得仿佛在唠家常似的。
但她目光灼灼,犹如一把带火的箭矢射向柯敬丰。
瞬时,朝臣们一片哗然。
「这不是西域贡酒嘛,怎的柯大郎君能饮得上神女醉?」
「难道柯大郎君……」
柯敬丰脸色骤变,一双粗犷的浓眉压低了眼帘。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犬子不过是多贪了几杯牡丹酒罢了,何曾饮过什么神女醉。」
「那兴许是本宫记错了吧,柯相公莫要见怪。不过柯家的儿女似乎都很懂酒呢,从前本宫与邕王妃在舜华监时,就见邕王妃以酒烹菜,可谓是天下一绝。」
湛星澜长长的舒了口气,满面的唏嘘。
「只可惜啊,邕王妃去了邕州那样瘴毒弥漫的极苦之地,莫说神女醉了,就是牡丹酒也再难喝到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柯敬丰。
柯敬丰已经再没了刚来时的那一身傲气。
他的尊严就像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里似的。
自己的女儿在外受苦受难,自己的儿子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宿醉笙歌。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和那做兄长的没有心肝。
好歹也是亲兄妹,柯善琮竟然没有半点做兄长的样子,真是让人打心底里瞧不起。
「本宫饮了些酒,说的都是醉话,柯相公不会介意吧。」
湛星澜打着哈哈,随口一说便将柯敬丰和柯善琮推上了风口浪尖。
柯敬丰的心脏像是紧绷的鼓面被鼓槌疯狂敲打,一声一声,连耳朵里都能听得见咚咚声。
他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掐死湛星澜,但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咬着后槽牙说道:「太子妃娘娘心细如发,对老臣的一双儿女亦是观察入微,老臣感谢娘娘关怀。」
然而彼时,相府内也上演着一场闹剧。
柯善琮早已垂涎珈凝美色,恰巧今日柯敬丰不在府中,湛星澜也不会来相府。
而池千牛卫更是不知是何缘故暂时离开了相府。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清夏堂外,珈凝悠然自得的扭动着身子,发髻上的步摇一步一摇,好不风情万种。
突然,假山后窜出来一个人影挡在了珈凝面前。
「珈凝公主!」
「啊!」
珈凝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