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好计策……女儿……女儿……”郑斯璎本想附和句义父英明,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半句完整话。
王俭似笑非笑,续道:“要让兰陵萧氏为我所用,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让我王家女,成为萧氏家主嫡妻,直接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萧铖明年纪大了,平日畏畏缩缩,正好下手!汝,便能攫取萧氏的权位,为我王家开疆辟土!”
王俭吁出一口豪气,眼眶泛起炽热的红,他俯下身,伸出食指,抬起郑斯璎的头,紧紧盯着女子的眸,如同鼻尖前的毒蛇,兹兹吐着信子。
郑斯璎眉间被一爿死灰笼罩,身子一个发软,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王俭唇角上翘,眸底的盛焰,死死地锁定了郑斯璎:“汝惯来聪明,颇得老夫器重。老夫这才将此等重任交与你。若事成,汝便是我王家功臣。斯璎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呐。”
……
郑斯璎不知道是如何走出来的,只道明明是三春天气,她却觉冷得厉害,脸面肌肤都乌青一片。
沿途的丫鬟吓得不轻,连声取火盆传郎中,她也浑然不知,只是恍恍惚惚,跌跌撞撞往府外去,去哪儿也不明晰。
她只是下意识想逃。这巍巍王府,太闷,闷得她再待下去,都要窒息而死了,满府恭贺姻缘的道喜声,听得她快要发疯了。
于是前脚刚踏出府门,后脚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郑斯璎踉跄几步,稳住身子,意识渐渐恢复了清明,待看清眼前的男子,她本能地屈膝一福:“晋王殿下?”
来者正是李景霆。他眉梢微挑,冷声道:“郑大姑娘这是怎的,着了魇了?”
郑斯璎抚了抚额头,抚平心绪,手脚慢慢有了温度:“王爷说笑了。臣女不过是方才与爹爹对弈,输了棋,心里憋屈罢了。”
“输了棋?”李景霆玩味着这三个字,不置可否,“罢了。本王确有事来找你,如今碰巧,也省了进府的功夫。”
“王爷找臣女,命个太监传召就好了。何必屈尊一趟,令臣女惶恐不已。”郑斯璎再次行礼,满脸温驯娇媚,已恢复了往日的皮相。
李景霆翻了翻眼皮,半眼都未瞧女子的作态,径直抬脚往街角去,留下声:“棋局晦涩,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事关暗地里的,公然召你,反倒惹得多方耳目,不如本王亲自来。过来。”
最后两字令郑斯璎一警。瞥了眼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僻静处,只听见春风拂面的微响,还有看不见的地方衣角拂动,显示着晋王布置下的影卫,夜枭重重叠叠。
郑斯璎愈发郑重,戒备地后退了一步:“敢问王爷,寻臣女何事?”
确保周围除了自家影卫,再无他人眼线后,李景霆也干脆脱下彬彬有礼的面具,面容霎时被一股铁青色笼罩:“和李知烨合伙的勾当,还想装糊涂不认么?”
都是棋局中人,高手过招无痕,隐瞒反而愚蠢,博弈霎时开局。
刀和剑亮在日光下,罪和恶都放到秤杆上,生死荣辱,请君一搏。
郑斯璎略一思量,便明白话中话,毫不示弱地仰起头:“所以今儿,王爷是为着静娴公主之事,来兴师问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