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说对了,郑斯璎,就是个疯子。
长久未得辛夷回复,李景霆自责,脸色煞白,如同个犯错的孩子,眉间都是无措。
“对不起……你后天就要过门,我却闹出这种事……对不起……原谅我,辛夷……”
李景霆愈发荒荒,忽的起身,竟是膝盖一弯,作势要下拜。
男儿膝下有黄金。
堂堂七尺男儿,战功无数的皇子,明明有权三妻四妾,也不是犯了什么要命错的亲王。
竟然要对辛夷下拜请罪。
辛夷心头一热,一惊,也猛地扶住李景霆,阻止了他:“王爷折煞民女!怎可行此大礼!是王爷中了媚香,不是王爷的错,王爷不必如此!起来!快起来!”
李景霆盯着辛夷,见辛夷眸色坦然,并无太多责怪,这才些些安心,起身坐下。
“千年老铁树的王爷,怎如此失态,传出去才是真笑话。”辛夷开了个玩笑,缓和下肃严的气氛,又亲自斟茶,为李景霆压惊。
李景霆细细地看着辛夷,眸底的自责愧疚,渐渐化成一脉柔情。
“谢谢。”
李景霆沉声两个字,忽的伸出手,搂过来辛夷的腰,就这么抱着女子,不再说话了。
辛夷浑身一僵,本能地想推开,可看着腰肢间男子的脑门顶,像个终于安下心来的孩子,又想想他如何慌乱失措,直欲放下尊严和身份,下拜请罪。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请不要惩罚他。
武慧的话言犹在耳。
辛夷陡然升起股不忍。要推开的手转了个弯,轻轻地搁在了男子背上。
一室安宁,岁月有情,池塘里的莲荷都已抽朵儿,花要开了。
而这一幕,正巧被前院要进来的窦安看到。
屋子里两人依偎,莲风静静,男子江山入梦,女子身着中衣,青丝未髻俨然才刚起。
一切那么家常,那么自然,那么浑然天成。
窦安脸色几变,迟疑半晌,转身就走,竟没惊动任何人,任王府的小厮怎么追,径直就出了府。
在府外等候的跹跹迎上来:“怎么样……念我烟花身,不方便进府,故在外等候……见到辛姑娘了么,东西给了么……那可是你这几日搜集来的证据。”
窦安一时没说话,将手里的一沓笺攥得咯咯响,面色挣扎。
那是证据。
是他被南绣春放出,奔波几日,搜集的郑斯璎搞鬼的证据。
良久,窦安才哑着嗓子道:“不必了。太晚了。”
跹跹心里咯噔一下,急了:“胡说!叫你胡说!管他狗屁圣旨,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哩!你把证据给辛姑娘,姑娘就能回到公子身边啊!”
窦安凉凉一笑:“你以为横亘在辛夷和江离中间的,就只有这些圣旨么?”
跹跹一愣。
窦安长叹一声,三分无力,七分惋惜:“你觉得晋王这个人如何?”
跹跹眨巴眨巴眼:“当然也不是坏的……不过没我们公子好……”
“这就是了。”窦安摇摇头,彳亍往前走去,背影虚虚晃晃,唯在风中留下凉薄半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孰能无情啊……”
电光火石间,跹跹仿佛也懂了什么,惘惘地看着手里的证据:“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呢……”
窦安身影都快消失在巷角了,隐隐飘来一句:“丢了吧……都没用了……”
一阵风起,素衫袍脚便再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