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翅膀的影响下,扬州被攻破的日子拖延到了弘光元年六月十八日。
东林楷模史可法再次被一个小把戏给欺骗了,扬州城门大开,满清旗兵和新附军蜂拥而入。史可法的大声疾呼已经从城头消失,数千抵死不降的明军在惨烈的巷战后全体殉国,在满清主帅多铎的指示下,满清大军对扬州城内外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历史记载中也不乏对扬州十日的争议,但在这个时空,却真真实实地展现了一次。除了巅峰十日外,整整一个月之内,死于掠夺和屠杀的扬州内外百姓超过六十万。
而在长江防线上,多铎的另一支部队已经攻占了瓜洲渡口,而黄得功的残部不得不退往长安南岸。但孤军奋战的黄得功到这时候还不知道,就在他带领部下在瓜洲渡且战且退的时候,从武昌东进的左良玉大军,在左良玉暴亡后,其子左梦庚已接受了部属的建议,向一支人数少得可怜的渡江满清军队投降了。
大势之下,本就没有顶在江防一线心理准备的福建大军阀郑芝龙,麾下的各支主力更没了战心,纷纷扭头朝浙江和福建撤离,顺带着一路裹带沿途州县的米粮财物。
此时的南京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秦淮河的画舫停息了琴瑟,各路达官贵人不是纷纷出逃,就是窝在家里奋笔疾书或是开碰头会,一副树倒猢狲散的盛况。
……
七月下旬的广东省肇庆府,此时正值炎炎盛夏。
两广总督府内,大大小小各个官吏都胆战心惊的,不断有外边的书信就往正堂里送,平日里各地商人巴结拜会的景象再也不见了。
正堂里,丁楚奎正脸色苍白地来回走着。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恐惧,此时丁楚奎两眼泛红。嘴角不由自主地在抽搐。
“一群丘八、顽劣之徒,拥兵自重、违抗军命。本督定要参上一本、好好治他们的罪!”
驻韶州的广州新镇左右二营的集体闹饷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各种好说歹说都没起效,甚至到了近几日,据说韶州兵马都开始有离开驻地的迹象。
那头还没有消停,这边琼州营又出了乱子,一帮子琼州营底层军将以朝廷不调拨钱粮为由,拒绝调防高州。和新到琼州的广州海防营对峙不说,还“扣押”了自己的主官张建业。
广东新镇三营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丁楚奎到任后是一清二楚。没了赵有恒这个架子在,广州和琼州的士绅哪会傻愣愣地再掏钱献粮?
而且谁不知道丁楚奎调防琼州营是安的什么心,只是一点点风言风语,就让一大帮子根子在琼州的丘八们红了眼。加上年轻军将各个家里都是琼州有头有脸的大商号或是大地主,丁楚奎想要把手摸进琼州就等于和这些血气方刚的琼州官兵做死对头。
说起广州海防营,全广东上下都知道这些草包根本就是摆设。编额千人的广州海防营,磨磨蹭蹭到达琼州时居然只有不到四百人,过去几十年你上上下下吃空饷是无所忌惮。面对几千荷枪实弹的琼州营官兵,广州海防营是瞬间就没了底气,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的缩在营里发傻。
“总督大人。大事不好了!”丁楚奎还在气呼呼一个人指手画脚的时候,一个小官吏急急走进正堂,手里高举着一个文书。“琼州府的儋州、崖州等地闹出民乱了,当地官府都被围了!”
“混账!你可探明实情?!”丁楚奎一惊,一屁股就坐倒在椅子里。
“不光是当地汉民百姓,连生熟黎都闹了!说是朝廷不给活路……”小官吏是一脸惊恐,捧着加急文书的手都在哆嗦。
“刁民,眼里可有王法!为何当地官府不速速弹压!?”丁楚奎大惊之后又大怒。
“坊间传闻甚杂,多为当地乡绅怂恿……说是贪官奸臣当道,民心义愤……”小官吏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经轻不可闻。
自古以来的乡老士绅把持社会基层。官方政权不下乡,即使是琼州这个大明最偏远的犄角旮旯。地方宗族乡绅的根深势力也不是一个远在肇庆的丁楚奎能够强扭得过来的。
“总督大人!出大事了!”还没等丁楚奎做出决定,又一个官吏是连滚带爬跑了进来。脸色极为难看,“虎门水道外海出现米夷兵船,递了文书,说是琼州民乱损其股本投资,要入琼护产!”
“本督……本督……”丁楚奎只觉得喉头一紧,一股痰生生卡在咽部。
这几个月银子是捞了不少,但绝没有想到会突然一下子涌出那么多破事出来,仿佛都约好了一样。
“守土有责,命各处海防备倭诸营务必退夷,否则,否则本督定要上报朝廷,严惩不怠……”
话说了一半,丁楚奎又萎了,这两广之地,如今除了和自己对着干的新镇,哪还有什么战力退夷?
调广西各地土司狼兵入琼?先不说有没有钱粮去打发那些苗民土兵,这种想法早二十年前已经证明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加不可收拾。
再看看桌案上两个月来堆积如山的两广士绅的拜帖和信件,丁楚奎终于知道自己本想好好敛财一笔再巴结巴结下南京好入阁的念头,结果却因没收住手彻底惹了众怒。
“好好安抚,务必好好安抚……”丁楚奎已经没了招,只能一个人喃喃自语般坐在椅子上嘀咕。
安抚谁?怎么安抚?丁楚奎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堂下的官吏们更是面面相觑。
……
就在丁楚奎如热锅上的蚂蚁战战兢兢的时刻,琼山县北的海口千户所外海,隶属华美亚洲舰队的蒲公英号护卫舰在缓缓游弋。远远望去,护卫舰上的几门舰炮齐齐指向了海岸。
望着逐渐靠近海岸的华美兵船,才调防琼州不到一月的广州海防营官兵是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所城外的临港水寨里架设的几门老式火炮四周空无一人,几艘形同舢板的小战船更是连缆绳都没解。完全没有任何出海阻拦的勇气。
而就在一里之隔的琼州营前海南卫驻地,几千琼州营官兵正在向前来劝说的琼州城官员吹胡子瞪眼。
大营的深处,张建业正悠哉悠哉地陪着几位琼山县的乡绅在吃喝。几个伙夫抬着一口刚烤好的乳猪走进大帐,几大罐才启封的甘蔗酒十分夸张地堆在角落。
“张老弟。就算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