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企业主。但由于北方的云州、南方的滨州和江州正在步入发展快车道,各类工业品的内需十分旺盛,所以表面上罗伯特市的小型加工企业或私人作坊还感觉良好。
罗伯特市工业区建立在城市西面内陆。最早是一片德拉瓦归附村落的聚居地和铁矿堆积区,随着几条从市区延伸而来的道路竣工,以及基础配套设施的完善,现在已经初步成型。
对于家庭式工业小作坊而言,春节大假对它们基本没有什么影响,除了夜晚眺望曼城湾的礼炮分享下节日气氛外。这里最多的社会活动还是一家家小作坊里男女老少齐上阵、忙碌不停的琐碎劳动。
他们大多数都是有着一技之长的老移民家庭,但随着华美工业的跨越式发展和新生代产业工人不断走上岗位。二十多年后的今天,除了部分顶尖人才。大型用工企业不再过分依赖那些靠着老手艺吃饭但文化水平又低下的第一代普通老技工。
通过国家一些鼓励私人创业扶持政策,许多已经在大型工业集团里无法继续胜任高级技术工种的老工人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家庭式工业小作坊大概在五年前兴起,悄然且快速发展着,也填补了华美国内工业产业链所必须的社会基层力量。
已经黄昏了,天上又下起了细微的小雪,罗伯特市工业区的许多家庭小作坊都关门歇业。一座座小烟囱黑烟散尽,人们早早地就回到了简单但舒适的家里,享受着劳动后的安逸,零散的鞭炮声稀稀拉拉。只有某个偏僻的角落里,还有一家小厂棚还亮着煤油灯,以及那轰隆作响的小型蒸汽机传动声。
昏暗的小厂棚里,一套小型蒸汽机正在运转,一位身穿低档麻布衣的欧裔中年妇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往锅炉里添加煤块,另一个在大冬天还穿着无袖汗衫的中年华裔汉子则在几台小型机床前一瘸一拐地走动着,角落里,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在认真地收拾一大堆金属配件半成品。
李春是1629年孤身一人来到华美的,当时只有16岁。初来咋到几乎是文盲的李春,干过搬运工、修路工和建筑工,在简单的脱盲教育过后也做过一段时间的酒店保安。作为老一代移民的典型在泽西市默默生活着。
为了改变命运,李春在21岁那年志愿加入了华美陆军,随后就以一名新兵的身份参加了镇压南非黑人暴乱的非洲派遣旅,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被海运到巴西累西腓,参加了对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巴西战争。
在累西腓的攻防战中。李春不幸被荷兰人的大炮发射的实心弹擦中,虽然命保住了,但却失去了一条小腿,被认定为重度伤残,从而早早结束了自己的军人生涯。
按照伤残军人生活保障法,带着一条木制假腿的李春进了通用工业集团做工。算是有了下半辈子的着落,还凭借着近千美元的作战津贴和伤残退役抚慰金的身家,娶了一个欧裔老技工家嫁不出去的丑女做老婆。
即便对方比自己更早很多年移民华美,还能说上一口半生不熟的古怪华美国语,但李春和欧裔丑老婆确实没啥可沟通的。只是本着传宗接代的思想,才组建了这么一个让其他华裔邻居指指点点的小家庭。
之后,李春就一门心思的学习文化和手艺。大概因为有了从军的经历,李春很能吃苦耐劳,而且身残志不坚很好学,短短几年后就成为了正儿八经的中级技工,专门在军工车间参与32a转管机枪生产线的零件装配工作。
对这种曾经让自己和战友们震惊不已的昂贵武器,李春的兴趣十分浓厚。在工作中不断深入了解该型机枪的技术特点。
去年,受到老丈人的怂恿,加上伤残军人证带来的社会优待政策。李春有幸拿到了一笔低息创业贷款,于是鼓起勇气辞职出来创业,全家搬迁到罗伯特市,开了家金属加工个体户小作坊。
李春创业后接到的最主要的活,就是为通用工业集团下属的齿轮车间做胚料初加工。但在李春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很强烈的愿望。就是想凭自己的双手,设计制造出一款远比32a重型转管机枪更加优秀的速射武器。
此时此刻。李春的手里就捏着一个刚从机床上做好的枪机部件,正对着昏暗的煤油灯仔细打量。时不时地还要在桌面的图纸上对照一下。
“亲爱的,难道不再考虑父亲的意见?也许你现在正在做的东西,真得可以从那些大人物那里获得很高的报酬,我想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看着丈夫还在忘我地钻研自己的东西,欧裔丑老婆很小心地在锅炉前嘀咕着,一边还为三个全身脏兮兮的儿女擦着脸上的灰尘。
就在不久前,她的那位在通用工业集团担任一个部门小工头的父亲来家里看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丈夫正在捣鼓的玩意儿和图纸。
技术老道而且观察力敏锐的欧裔老工匠只是看了几个零件,就迅速判断出这个东方女婿正在做一件可能会引发轰动的杀人武器。
除了易损备件生产,32a重型转管机枪早就停产了,但这些成果哪怕仅仅只能提供出近一步的改进方案,那也是了不得的成绩了。
一个小小的私人作坊和一个几乎没啥背景的伤残技工,真得有能力保住这么个前途吗?已经在通用工业集团工作了至少二十年的欧裔老技工,自然很清楚这个梦有点不靠谱,于是建议女婿将自己的所有成果都卖给通用工业集团。
要知道国内这些大型工业集团对于技工们的技术创新可是非常大方的,曾经有过支付数百美元奖励一项节省金属胚料的新加工技术,还上了报纸新闻头条,更别提一些才华横溢的青年通过出售自己的研究成果给大集团从而一夜暴富的例子。
经过李春老丈人的穿针引线和初步介绍,通用工业集团也算慷慨,打算用500美元买下李春当前的研究成果,甚至还提前奖励了“通报有功”的李春的老丈人十几块钱。
虽然李春如今的日子也不差,但500美元对于李春一家来说,已经超过一年的纯收入了。虽然研究进度还远未到成熟阶段,但对已经投入了巨大心血的李春而言,是百般的不舍得,一连好几次都拒绝了老丈人的游说。
眼下的元旦节期间。因为和老丈人在这件事上的对立不快,李春都没有带一家人去曼城的老丈人家探望,结果弄得家里气氛十分紧张。
丈夫似乎没有理会自己的嘀咕,家庭主妇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三个孩子则可怜巴巴地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回到作坊后院去吃零食。
“请问家里有人吗?”
正在气氛压抑之时。突然作坊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从声音上辨别是一位年轻的男子。
昏暗的煤油灯照耀下,过了十几秒钟,李春两口子才算看清来人,果不其然是一位打扮极为考究的华欧混血青年。
杨文英,是杨雯雯生活艺术团总裁杨小华的长子。也是北方工业集团老大林有德的女婿。按照心照不宣的穿越众内部派系相处法则,杨文英大学毕业后只在杨雯雯旗下企业实习了一年,然后婚后就进入通用工业集团担任了市场部总监,也算是两家战略合作关系的表率。
今天杨文英就是奉了集团高层的指示,亲自前来罗伯特市。准备完成一项技术成果的收购。
“尊敬的先生,您是……”
一看对方就是身份不低的贵人,家庭主妇吓得赶紧起身将孩子们赶进一扇小门,然后唯唯诺诺地缩在丈夫身后。
“呵呵,鄙人杨文英,这是在下的名片,今天特地来拜访李先生,希望能获得一次开诚布公的交流机会。”青年潇洒地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然后笑眯眯地递到夫妇二人面前。
“天色已晚,杨先生来有什么事吗?”
大概从名片上就猜到了苗头,李春手里的枪机零件偷偷塞进了口袋。还不动声色地将桌面的图纸卷了起来。
“不耽误李先生的时间,我就直说了吧。本集团很欣赏李先生的研究成果,希望能收购全套技术图纸。为此,本集团将支付……”
青年没有选择在这个肮脏的作坊里落座,反而饶有兴致地在昏暗狭窄的加工区慢慢走动,还时不时地捡起一个金属胚料把玩。
“谢谢杨先生的好意。但我目前并没有打算卖掉它。”
李春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开价。反而是他身后的欧裔丑老婆显得十分激动。现在连北方工业集团都来人买丈夫的东西了,说明自己一家真得要发达了!
“800块。”杨文英并没有介意对方的冷淡态度。反而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数字。
“上帝啊,比父亲他们多了好多!亲爱的,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可以还清家里所有的贷款!”家庭主妇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的欣喜。
“你们怎么知道我……其实它还不完善,只是个雏形……”
李春也愣了,不过半分钟后,还是艰难地找出理由。因为如果此时将研究成果卖给北方工业集团,等于又加深得罪了在通用工业集团的老丈人。
家庭主妇这下可急了,如果不是平时丈夫在家里说一不二,估计她现在就恨不得把丈夫手里的图纸给抢了去。
“1000!不用在意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我劝您和夫人最好不要再拒绝了。至于技术成熟度如何不用担心,我们会集中最优秀的工程师来完成后续的设计工作。”
杨文英不给对方更多思考的余地,直接又加码,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本支票薄。
和老丈人还温言细语各种劝说不同,对面的青年完全是强势无比的强买行为,甚至还透露出一种威胁的意味。
李春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拳头也渐渐捏紧,但并不是害怕。
“呵呵,这样说吧,李先生真得认为可以保住这些吗?就算今天我不来,也许通用工业集团也会用比我更加不礼貌的方式来抢走您的心血。据说您现在的家当可是欠了银行好几年的贷款吧?一旦失去他们的外包业务,恐怕……”
“而且,这个武器设计要想真正产生市场价值,还需要解决材料工艺、规模化生产工艺以及生产线配置等等问题,更别提复杂而漫长的产品测试周期。李先生您认为单凭自己一个人就能够完成?待价而沽是一条不错的商业准则,但不一定是最英明的选择。”
杨文英龙飞凤舞地在支票本上填完一串数字,然后笑着扯下放到了桌面:“这里是1500块……请相信本集团的商业信用和实力,我们完全可以保证您可以安全的置身事外,而且还可以获得本集团的友谊和业务上的长久支持。您自己出来创业,不就是期望生活如此吗?今晚我就住在市区的东方饭店,明天中午就会离开,您考虑一下吧。”
说完,杨文英就走了,只留下一张支票,以及李春夫妇俩面面相觑的不安。黯淡的灯下,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得白。
……
第二天,细雪纷飞,罗伯特市东区一间大旅馆前,李春的欧裔丑老婆裹着厚厚的毛毡披肩走到大门一侧,一辆豪华马车已经准备动身了。
家庭主妇从身上掏出几卷图纸,哆嗦着递进了车窗,然后深深俯下身子行礼。拿到图纸的杨文英只是浅浅一笑,就拉拢了窗帘。
马车朝着港口方向远去,但风雪中的家庭主妇却丝毫未敢直起上半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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