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等以后去了地下,我们也无脸见爹了。”说着拿帕子擦了擦干净的眼角,继续道:“我和你大哥在苍云县听说大外甥女被皇上看中现在进了宫,二外甥女也跟京里的侯府订了亲?我早就知道,小姑是最最有福气的人儿,只是,小姑这又是你的不是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往娘家说一声,我和你大哥是你亲亲的大哥大嫂,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我们在苍云县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赶回来了。”
陈夫人哼了一声道:“大哥大嫂家大业大的,常年在外做生意的,我可没本事找到你们,我只以为你们是不愿意看见我呢。”
吕家大嫂拿帕子掩着嘴佯装哭道:“听小姑的语气就知道,小姑定还是在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这也怨不得小姑,是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错。”
陈夫人听着吕家大嫂的话,实在有些腻歪,本来不打算再敷衍他们了。只是刚要开口遣客,脑袋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然后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声好气的对吕家大哥大嫂道:“嫂嫂这是乱讲什么呢,妹妹何时怪过哥哥嫂嫂,哥哥,你还不快快劝劝嫂嫂。”
说完又对身后的青藤道:“去,把二小姐、三小姐叫出来,让她们来见见她们的舅舅。”接着又吩咐洪婆子:“去叫厨房弄一桌好酒好菜,我要招待舅老爷,再去把老爷寻回来陪客。”
说完就亲亲热热的挽了吕家大嫂的手。
茵娘和萍娘出来在吕家大哥大嫂面前行了礼,乖乖巧巧的喊了声“舅舅”,然后就拿回两件品质不错的见面礼。茵娘得到的是一个碧玺玉的平安扣,通体碧色,颜色匀称,质地不错,萍娘收到的则是一个镶岫玉的璎珞,同样价值不菲。
陈夫人看着两个女儿收到的见面礼,心情愉悦,心想这搞不好是吕大哥大嫂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席面摆上,陈大老爷作陪,酒过三巡,陈夫人或明或暗的哭诉着,家里穷啊,不够钱给茵娘置办嫁妆,也不知道如果到时候陪过去的嫁妆太少会不会被夫家看不起。如果被夫家看不起,只怕在夫家也站不稳脚跟,会经常被夫家欺负,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嫁了,安安分分的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日子了,我们这些做亲人的也别想着沾光了。另外还有陈大老爷半醒半醉时附和跟腔,说的好像真的因为没钱置嫁妆就不打算嫁了一样。
吕家大哥大嫂回去细细品味了一夜陈夫人的话,第二日就咬了咬牙送了五千两银票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要讲茵娘上京了。
☆、遇匪
四月一去,五月到来,再转眼就是端午。
家家户户吃粽子,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沐兰汤,喝雄黄酒,将雄黄酒洒墙壁门窗,意为驱邪避毒,身体健康。
陈夫人又用五色丝合股结而成索,即为长命缕,将其佩戴在茵娘和萍娘的手腕上,俗谓可避灾除病、保佑安康、益寿延年。
端午过后,永宁侯府派来接茵娘和陈夫人上京的管事和家丁就到了,陈夫人将人安排好又叫人好好招待,自己便每天使了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又将之前那些夫人送来的礼叫人全部拿出去死当了换成银票。反正她这次是要连萍娘也一起带上京的,这些东西留在家里只会便宜了家里的两个狐狸精,她才不干这种吃亏的事。
过了两日,陈夫人跟来的侯府管事林管事商量了一番,然后让一部分家丁运送原来永宁侯下的聘礼先回京去了,这些彩礼以后是要当做茵娘的嫁妆回过去的,干脆现在就先运回京城。
陈夫人也觉得有些郁闷,早知道这些东西还是要搬回京城,当初侯府还不如不要送到林平县来,等茵娘到了京城再下定不是更好,免得像现在这样搬来搬去,麻烦的很。
陈夫人自然不知道当初林侯夫人是怕别人先登她一步聘了茵娘,便急急的想先下了定将亲事定下来。大燕朝的习俗,只要合了庚帖下了定,女方就算是男方的人了,若要退婚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但若只是口头约定,变数太大了。就像原来她想让世子聘了阜阳侯家的嫡长女,原来她与阜阳侯夫人都已经说得好好的连庚帖都换了就准备拿了去钦天监合八字了,结果阜阳侯夫人后面却以八字不合为由拒了她,一转身却跟康国公二房定了亲。那时候林侯夫人气得想吐血,什么八字不合,不过是因为听到消息说康国公府想将二房的嫡女送进宫去帮皇后生子固宠,就想现在攀上可能的未来太子的母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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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礼送走之后,陈夫人又将家里的事情吩咐了一遍,再将家里的两位姨娘细细敲打了一遍,让她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婆子马婆子在家里管理内宅事物。然后选了一个风和日丽宜出行的日子,带了茵娘和萍娘,另有茵娘的丫鬟青花,萍娘的丫鬟青苗,她身边的丫鬟青藤、婆子洪婆子并另外几个丫鬟婆子一起随着永宁侯的家丁一起出发去京城。
林平县到京城有二十五日的路程,这路程算不得短,却也算不得长。陈夫人和茵娘一行人途经的第一站是林平县的邻县宁沧县,在宁沧县住了一晚,喂饱了车马,第二日继续赶路。
茵娘和萍娘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茵娘心中略有忐忑,她是去上京嫁人,也许这一次到京城,以后都很难有机会回到林平县了,这个地方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以前也不觉得这里哪里好,现在想到要离开了,却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另外还夹带着的是去到京城这个陌生地方的恐惧,那里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但她对哪里却一点也不熟悉。
反倒是萍娘,因为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知道是去京城那个繁华的地方,显得一脸的兴奋,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嘴巴不停的说话,一时指着外面的山说那里好漂亮,一时又指着一棵没见过的树,问陈夫人那是什么树,或者仰着头问茵娘,京城是不是比林平县要好玩。
茵娘拿手拍了一下萍娘的脑袋,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去过。”
萍娘捂着被拍的地方,瞪着眼睛对茵娘怒目而视:“二姐姐,你不准再打我,把我打笨了怎么办。”
“反正你已经那么笨了,再笨点也没关系。”
“二姐姐,你怎么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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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行进,前几日都是人烟稍微比较繁华的地方,一行人都是白天赶路,晚上找个旅馆或找户人家过夜。过了五日,到了第六日开始,途经的则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了。
林管事对护送一事很有经验,对路上的情况也很熟悉,一路上吩咐家丁走多快的脚程,在哪里入宿,晚上安排人守夜,弄些更可口的饭菜给陈夫人和茵娘一行人吃等等,事事都弄得妥妥帖帖。
到了第九日晚,一行人住进了驿站,等吃过了晚饭,女眷们就回房洗漱准备休息。林管事照旧出去吩咐轮值守夜的家丁要仔细警醒一点,然后就回来敲了陈夫人房间的门。
因为驿站简陋陈旧,能住人的房间不多,陈夫人与茵娘、萍娘三人是挤在驿站最好的一个房间里,洪婆子、青花、青藤、青苗挤在另一个房间,剩下的丫鬟婆子又挤在了另一个房间,像林管事等人因为没有好房间了,就只能挤在一些连床都没有的房间里在地板上将就一夜。
陈夫人听到是林管事,开了门请他进来,给他倒了茶,又表达了一路上他对她们照顾的感谢。林管事连说不敢,然后就说出了今晚过来这里的目的。
“我们明天经过的地方是昌平县,昌平县因为上一任县令被革职,下一任县令还未上任,最近一段时间山匪比较猖獗,夫人和小姐们明天行路时不如穿些旧一点的衣裳,钱财之类的也放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才好。”
陈夫人谢过林管事的提醒,并送走林管事之后,立刻就按林管事提醒的准备了,又找了几双厚底的鞋子,预防万一遇到山匪跑路的时候也能跑得快一些。
又取出了手中戴着的一个银镯子,从中间掰开,取出里面藏着的银票,算了算确定没有少之后又将它们藏回银镯子里。
茵娘正在检查随身携带的一些珠宝和现银,见到陈夫人的动作,摸着手里的珠宝眼睛转了几圈想了一下,然后对陈夫人道:“娘,银票不要放在你的镯子里,这样可不安全。”
“怎么会不安全,除了这里也没地方好藏东西的。”
茵娘挥了挥手示意旁边伺候的青藤上前来,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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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遇匪患,再没有比这更悲剧的事情啦。
原来做的再多工作不过都是预防而已,但没想到倒霉催的真的就遇上了。
一路小小心心走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林管事说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够到下一个镇了,大家都以为今天算是安安全全的走过来了,结果没想到在这时候遇到了山匪。
十几个人高马大蒙了面的山匪拿着大刀拦在了大路上,领头的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举着大刀大声道:“抢劫的,把钱财都留下来。”
十几个家丁围在了马车前面,林管事出来走出来看了一下情况,虽有些紧张但仍还强自镇定的道:“钱财我们可以留下,但你得保证不伤我们性命。”
他不傻,虽然这边人数上与对方相差不大,但这些家丁都是在侯府养尊处优惯的,站出来一排纯粹是唬人用的,战斗力根本不能跟那些经常打打杀杀的山匪比,更何况这边还有女眷,他们还是识时务点好。
作者有话要说:
☆、救美
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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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昌平县与邻县的分界线云坪山凸出形成转角的地方,由马蹄踏出的黄土尘层层的弥漫开来,接着是马头出现,再接着是几个骑在马背上穿着银色铠甲的男子,大略数一数,应该有二十几人。
打头的是一个少年,应该有十七八岁,身材高长,脸部轮廓分明,英挺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眉毛的下面是一双如秋水般清澈明媚的眼睛,看东西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翘,像一对桃花眼,但又不似桃花眼那般妩媚,眼睛下面还有一个挺挺的鼻子和一个薄薄的嘴唇。身上腰部的地方挂了一把剑。
略后于他一步的也是位少年,只是年幼些,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似还未长开,稍微矮小些。再后面,则是二十几位统一着装,年纪在十七八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子,神情严肃。
那位年幼些的少年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在马上侧着耳朵听了一会,然后对前面的那位少年道:“凤祁哥,你听,前面好像有打斗声。”
前面那位少年听见后,也侧耳听了一会,听见果真是有打斗声,且那打斗声随着他们的前进显得越来越清晰。
“你看,就是前面。”年幼的少年指着前面几百米的地方道。
“只怕是这里的山匪打劫过路的富人,我们骑马快点过去,看能否救下那户人家。”
“好呀,我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那些山匪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看小爷我不灭了他们,”说着对后面的人大手一挥:“兄弟们,我们上。”说完就拍了一下马肚自己先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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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陈夫人和茵娘、萍娘三人吓得抱成了一团,后面丫鬟坐的那辆马车也是此起彼伏的叫爹叫娘的恐惧声。每每听见前面刀锋相碰发出当的一声,就会高高的伏起一阵音色不齐的“啊”声。
陈夫人一手抱着茵娘,一手抱着萍娘,一边哆嗦一边后悔着出门的时候应该将脸抹上一层炭灰,要不然也不会被劫匪看到起意想劫色,后悔完这个又觉得真不应该这个时候上京,怎么就会遇到劫匪猖狂的时候出门呢,早知道应该多请一趟镖局护送的,后来觉得跟侯府定亲也是错的,要不然她们母女三人现在还在林平县平平安安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命还能有没有。
这原本林管事跟劫匪已经谈好了,只要将手中的所有钱财全部留下,一行人就能安全离开。可没想到一阵风吹起来,刚刚好掀起了陈夫人母女三人坐着的那辆马车上的窗帘子,露出里面三个女眷的脸。陈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三里十八乡里有名的美人,现在也才三十出头,年华未老。她生的燕娘和茵娘都是只比陈夫人美得,没有比陈夫人差的,萍娘身量虽未长开,却也看得出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山匪见到里面的三张脸,只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一时看得脸都呆了,差点忘记了这次出来是来打劫的。
山匪头子清醒过来之后,脑瓜子灵光一闪,想着这么漂亮的娘们正好全都带到山上去,大的那个做压寨夫人,小的那两个给儿子们做媳妇。于是大刀再一挥,大声道:“那马车里面的三个娘们也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林管事肯定不愿意,他要是让侯府的世子夫人被抢上山做了压寨夫人,林侯夫人都能把他变成压扁人干,他的老婆孩子也别想活命了。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林管事亮出了侯府的招牌,以期能够达到威慑作用:“这是永宁侯府的马车,你若伤了我们,你们能得得了好,只怕京里马上就派兵来剿了你们。”
奈何这群山匪从小在山里长大,没念过书,连常识知道的都不是很全,知道的最大的官除了皇帝就是经常派兵来剿他们的知府知县,不知道永宁侯是个什么玩意儿。听完林管事的话,大声呸了一口,然后道:“连知府都奈不了我何,我还怕你什么什么侯府,识趣的就把女人留下,否则把你们都宰了带到山上烤了吃。”
谈判破裂,那只能干仗了。
但家丁也是人,都怕死,一开始还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去跟山匪干架,后来林管事大声说道:“一定要保护好陈小姐和陈夫人,陈小姐和陈夫人若有了闪失,你们连带家中的妻儿会是什么下场你们自己知晓,但若保护好了小姐和夫人,你们不幸牺牲,侯爷和侯夫人自然会推恩及你们的家人。”
得,不上,是自己和老婆孩子都死,上,则是可能自己死,但至少老婆孩子能活命,不是什么难选的选择题,上吧。
于是双方开杀激烈起来。
茵娘哆嗦着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外面厮杀激烈,但己方损伤更重,再这样下去,只怕只有大家一起死的份。
陈夫人连忙拿开茵娘的手,将帘子遮回去:“别看了,茵娘,外面多吓人。”
茵娘想了一下,那双乌黑得发亮的眸子此刻极力的镇定下来,抬起头问陈夫人道:“娘,我们随身携带的那包珠宝呢?”
“在我这里,怎么了?”
“给我。”
陈夫人从身后的包袱堆里找出那个蓝色的锦缎包袱,茵娘一把抢过来,然后提着包袱就钻出了马车,速度快得差点陈夫人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茵娘都已经跳下了马车,陈夫人连忙掀开车帘子对着茵娘又怕又急的道:“茵娘,茵娘,你想干什么去,危险,你快回来,哎哟,我的小心肝,你想要你娘的命啊。”
茵娘跑到离马车稍远的地方,从包袱里抓出几件珠宝,一边举着手里的珠宝一边跳着对山匪道:“珠宝都在我这里,你们快来追我啊!”说完也不等山匪反应,沿着另外的方向就跑了。
山匪头子大刀一挥砍完一个家丁的手,回过头来只来得及看到珠宝的亮光,就看见茵娘抱着珠宝跑了。山匪头子叫了一声“妈的”然后对着身后还在干架的同伙道:“那小娘儿拿着珠宝跑了,一些弟兄跟着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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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娘拿着包袱拼命的跑拼命的跑,甚至都不敢回头,她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的风声,以及后面不断叫她站住的喊声,她甚至都不敢想她的母亲和妹妹后面会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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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面叫她站住的声音没有了,多了马蹄声,然后是刀刃相撞的铛铛声,伴着男人哎哟哎哟的叫喊声。她完全没有能力去分析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山匪来了更多的同伙,于是只能跑得更快。
后面一个粗狂中带着爽朗的声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