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去了。
换了衣服从内室里出来,茵娘也正好转弯了圈子,两人坐到榻上,林凤祁又问道:“你把你舅舅一家接到府里来住了?你不是说你很讨厌他们一家,他们以前对你不好么。”
说到这个茵娘就生气,郁闷道:“别提了,都是大伯母让他们住进来的。大伯母说的理由合情合理,又拿出长辈的款来压我,我能怎么办。”
林凤祁想了一想,然后道:“以后少见你舅舅一家,免得让他们冲撞了你。”一概事情,只要跟大太夫人沾上边的,都要千防万防。
唉,府里养着一头随时都会咬人的猛兽,人家手持老太太临终前分家不分府的圣旨,他还不能将她赶出去。这样千防日防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是能将她分家出去就好了,哪怕是多破点财,他也是乐意的。
丫鬟送了晚膳上来,两人一起吃过了晚膳,又一起喝了饭后茶,接着茵娘先去梳洗。
洗澡时趁着青花等人不在,还顺便洗了个头,已经快半个月没洗头了,因为天气冷怕着凉,孕妇不能乱用药,免得邪风进体大人小孩一起受罪。茵娘也一直遵照府里老人的话,但她这几天头皮痒的实在受不了,都怕再过几天都要长虱子了。
结果洗完澡出来后被林凤祁见了,一直不停的责骂了半刻钟。反正都已经洗完了,茵娘道歉道的挺快,又怕继续被他喋喋不休的念,连忙赶他去洗澡。林凤祁被茵娘弄得没脾气,只好让丫鬟们将屋里的炭火生的旺一些,又指了丫鬟快点帮她拧干头发,免得受凉。吩咐完这些之后才进了浴房梳洗。
林凤祁进去没多久,彩朱从外面进来,对茵娘道:“夫人,指到表小姐身边的丫鬟,叫小荷的,原本是我们院里的扫院子的三等丫鬟,她刚刚求到奴婢面前,让我跟您说说,把她调回院里来伺候。”
“哦。”茵娘奇道:“我记得我升了她的等了,怎么不愿意在表小姐身边伺候了。”若是说她在正院里得脸想回来还说得过去,她在这里明显没有出头之日,升了等伺候在表小姐身边应该是更好的出路。
彩朱道:“她说她喜欢扫地,离了院子之后,做梦都想着回来扫院子。”
茵娘呵呵的笑起来,她觉得这理由寻的可真不知让人怎么说的,平日不是没人离了正院后面求到她面前说想回来伺候的,说什么理由的都有,有说“想念夫人的”“夫人最慈爱,对下人最好的”“舍不得院里的姐妹的”等等,就是没人说“自己喜欢扫地”的。难怪她在三等的位置一直升不上来,嘴拙得连个好一点的理由都不会找,但茵娘却觉得她挺可爱的。
彩朱觉得小荷说的理由也挺可乐的,跟着笑了笑,继续道:“她还给我送了两双鞋,三百文前。”说着就把两双鞋和用帕子包着的铜钱拿了出来。
茵娘将鞋子拿过来看了看,鞋子的鞋底绣的很厚,鞋面上的蝴蝶和迎春花栩栩如生,应该是花了很多功夫绣的,只是鞋子小了些,明显不合青花的脚。这应该是她原本绣了要自己穿的,现在急用就拿出来送人情,却忘了不同人的脚有大小,这鞋子不一定合别人的脚。茵娘再次笑了笑,真是,连送礼都送不到点子上。
铜钱也是,三百文应该是她上个月刚刚发下来的月钱,府里三等丫鬟的月钱都是三百文,二等丫鬟是六百文,一等大丫鬟则是一两银子。但大丫鬟是主子贴身伺候的,平时得的赏赐多,像彩朱等人,赏赐加上平日里别人求她办事塞到她手上的银子,加起来可能都超过十两,三百文她们绝对是看不上。若是聪明的,就该用这些钱买点小礼物,这样不看钱财看心意,彩朱等人也可能会帮一帮她。
茵娘道:“说吧,表小姐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想回来伺候?”
彩朱竖起拇指来奉承道:“夫人就是聪明。”
茵娘笑了笑,彩朱接着道:“是侯爷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表小姐,表小姐好似对侯爷起了心思。”
茵娘的笑淡了几分,过了一会才道:“你去跟她说,让她先在表小姐身边伺候着,然后将表小姐每日的行为都报到我这边来,以后就算表小姐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怪她,等表小姐走了,我调她回来做二等丫鬟。”
彩朱道是,接着又问:“要不要再找个机灵点的丫鬟去静香院伺候?”小荷呆呆的,她真担心她监视不好表小姐。
茵娘想了一下,道:“不用,多让人注意一下大伯母那边。我倒不怕她起什么风浪,怕的是她跟大伯母沆瀣一气。”
等林凤祁梳洗完出来,茵娘坐在炕上,双手支在炕几上托着下巴,然后一眼不眨的看着坐在另一边上的林凤祁。林凤祁被看得有些发毛,放下整着衣襟的手,回过头来问道:“你在看什么?”
茵娘道:“我在看我相公到底有多帅。”
林凤祁伸手过来捏了捏茵娘的鼻子,笑道:“那结果如何?”
茵娘道:“果然很帅,帅得一塌糊涂。”帅得到处都能招蜂引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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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皇帝在御书房里听完密探的回报,脸黑得像锅底,特别是当密探说到“当初敬妃娘娘确实差点与林二爷定了亲。”以及“当初敬妃娘娘是不愿意进宫的,为此还曾对林太夫人以死相逼。”时,皇帝的脸更是如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会狂风暴雨。
密探离开后,皇帝拿着朱砂笔,有心静下心来继续批一会儿奏折,却发现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皇帝将朱砂笔扔到桌子上,毛笔尖碰到奏折上,沾了一片的红色。
皇帝怒喊道:“李保全,马上给我滚进来!”
李宦官急急忙忙的推开御书房的门,感受着这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心砰砰砰的跳,弯着腰直直的走到御案下首,跪下去道:“皇上,您找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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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御案前走下来,一脚踢在李宦官的心窝上,踢完了还不解气,又用另一只脚再补了一脚。李宦官在地上滚了一滚,胸口疼得觉得连骨头都要碎了,但他却不敢喊疼,连忙又跪好,匍匐在皇帝脚上,道:“皇上消消气,您踢坏了奴才不要紧,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这次却往他肩膀上踢了一脚,李宦官挨了脚,身子往后移了两分,皇帝咬着牙道:“当初敬妃进宫的事是你去办的,当时你是怎么跟朕说的,你说敬妃只是林太夫人的义女。朕现在才知道,原来朕的敬妃当初还差点跟林二爷定了亲,为了不想进宫,连自杀的手段都用上了。你今日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朕看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李宦官磕着头连连求饶道:“皇上饶命啊,奴才当初去问林老侯爷,老侯爷当时确实说敬妃是其夫人收的义女,奴才不敢欺君。求皇上看在奴才伺候多年的份上,饶奴才不察之罪。”
李宦官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当初皇帝见了敬妃一面,回来之后就日日记挂着人家姑娘。他做奴才的体察上情,帮他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弄进宫来也是应有之义。也别说他想不到当时人家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可能已经定亲了,就算想得到,还不是装聋作哑收了人家姑娘。他替皇帝着想,将敬妃差点定亲的事情瞒了下来,也是想让皇帝心里好受些,免得他觉得强抢了臣子之妻。
皇帝现在发作他,绝对不是因为他把敬妃弄进宫来,而是因为皇帝觉得敬妃跟林二爷有私情,敬妃不喜欢他,皇帝想发怒,他这个与敬妃进宫有丝丝联系之人,也就遭了池鱼之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奴才,主子说他是错的,就算对的也是错的。
皇帝咬牙切齿的道:“你是该死!”说完就掠了掠衣袍出去了。
李宦官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板上,直到许久之后才敢直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的干儿子冯内侍从殿外跑进来,扶着李宦官站起来,关切的问道:“义父,你觉得如何了?”
李宦官抚了抚胸口,“嘶嘶”的直叫疼,道:“哎哟,我的娘哟,要再多来几脚,我的命可都要交代在这了。”不过幸好,皇帝虽说他该死,却没有说如何罚他,这就是轻轻放过没打算要他命的意思了。
李宦官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指使他的干儿子道:“去,悄悄传几句话给敬妃娘娘,你就这样跟她说,”说着凑到冯内侍的耳朵上,低声的说了几句话。
冯内侍有些犹疑道:“义父,我看这敬妃娘娘怕是要失宠了,我们再卖她的好,还有用吗?”
李宦官一巴掌拍在冯内侍的脑袋上,骂道:“蠢货,也不看看你义父我是因为什么才被皇上发作的,敬妃娘娘要是倒了,我这太监总管的位子也该换人了。”
别看皇上没真让他去死,敬妃若真落实了给皇帝戴绿帽的罪名,他也别想在皇上跟前混了。他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让他以后去讨好那些小辈,给他们端茶送水喊“爷爷”不成。
李宦官继续道:“乖儿子,义父教你一句话,这女人啊,特别是上了皇上心的女人,那怕掉是进了臭水沟里,她也能重新翻身回龙床。”
冯内侍摸了摸脑袋,接着好像想通了一般,连连奉承道:“还是义父英明!”
李宦官点点头,表示孺子可教也。接着摸着胸口想到自己被皇帝踢的那几脚,对着春和宫的方向骂道:“他奶奶的,作践宫妃就作践宫妃去,偏偏连累了爷爷我,我呸,真以为你是不倒翁啊。爷爷等着你失势垮台,到时候看爷爷我不踩上两脚。”
皇帝除了御书房,很自然的就要往澜和宫的方向去,平时他发了脾气或心情暴躁之时,很自然的就会去敬妃的宫里,敬妃总是有办法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结果脚刚迈开没几步,才想到他这次发怒的对象是敬妃。
不能去敬妃宫里,那去哪里。去皇后宫里?不行,皇后定会帮敬妃求情。婉嫔?他更不乐意,若不是她将事情挑开,他与敬妃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其他新进来的宫妃?那更没意思,那些女人不是扮柔弱,扮天真,扮高傲就是扮欲拒还迎,他偶尔逗一逗还行,看多了就腻歪。
皇帝正想着应该往哪里去时,突然看到有宫女提着灯笼从远处一路行来。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看,只见那宫女穿了一身紫色的宫女衣裳,腰身袅袅,低着头露出脖子上的半截雪白的肌肤,衬着四周一片素素的白雪,越加的让人觉得怜惜,当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帝时,“燕娘”两字差点从皇帝口中脱口而出。
可是很快,皇帝就发现她并不是燕娘,虽然像,但外貌只有七八分相似。不用想也知道,这又是哪个宫里弄出来的争宠的招式罢了。
晚上在春和宫里,皇帝抓着身下女子两条雪白的胳膊,狠狠的撞击着,皇帝一边撞击一边想:陈燕娘又如何,看,他并不是非她不可,没有她,他照样可以有其他人。反而是她,她是宫妃,她靠着他的宠爱才能生存,是她该依附他,凭什么让他牵肠挂肚。
皇帝低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想到她与陈二爷的事,想到她当初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进宫,心里越发的恨,她仿佛就把身下的女子当做了她,更加发狠的撞击着。
女子破瓜之痛,明明痛苦得很,痛得连冷汗都出来了,她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任他施为,还要表现得享受的样子,皇帝看了一眼就腻歪了。
皇帝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心想,到底是不同的,装得再像也不同。当初燕娘初次侍寝,疼得受不了都敢直接往他胸口咬人的,又一边委屈一边喊疼,那可怜的小模样,只让人怜惜到心里去。她在她胸口咬出的牙印,整整过了半个月才消,累得他半个月都不敢召别的妃妾侍寝。
皇帝俯身下来描摹女子的双眼,这女子其他地方都像,偏偏这双眼睛没有一点像的。那双眼睛时而清澈时而朦胧,看人的时候微微挑起,像只勾人的狐狸,勾的人不经意间就将她放到了心里去。
皇帝越加觉得没意思,快速的抽了几下,闷哼一声射出来后就抽离了身体,接着掀开帐子,喊道:“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写文写得好累啊~~~
好像快点把它完结~~~~
第113章 鸿门
最近皇宫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好像是突然之间,宫里数一数二受皇宠的敬妃和婉嫔一下子都突然失宠了,婉嫔甚至被降成了婉婕妤,然后宫里突然又冒出一个莺美人。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莺美人长得非常像敬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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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虽然没有被降位,但皇上也已经十多天没去敬妃宫里了。若是平常,不过十几天没去敬妃宫里而已,虽然不太寻常,别人也不会这么早得出敬妃失宠的结论,有可能皇上只是忙了点没时间在后宫溜达而已。但如果说,这十几天里,皇帝还非常高调的宠爱另一个美人,这就不是不太寻常了,而是非常非常的不寻常了。
不过后宫里也有人嘀咕着,这敬妃娘娘真的失宠了?若这皇上真的不喜敬妃了,结果却这么高调的宠爱一个像敬妃的美人算什么意思啊?难道觉得敬妃年老色衰,但又喜欢敬妃那身皮肉,所以找了个年轻版的敬妃?也不对啊,敬妃翻过年也才二十一岁,离年老色衰还远着呢。
一群小妃嫔嘀咕来嘀咕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敬妃做了什么事惹恼了皇上,皇上受了伤害决定冷落敬妃,但又舍不得敬妃的这身皮肉,于是宠爱皮肉非常像敬妃的莺美人。
好了,结论已经有了,剩下的就是求证。小妃嫔们四散回自己宫后,立刻撒出人手四处打听,最近皇上身边伺候的内侍和宫女收礼收得手软。
小妃嫔们金银珠宝一样一样的丢出去,探子又是“亲哥哥”“亲姐姐”的喊着,结果金银珠宝人家全都照收不误,回声却没一个,皇上身边的宫女和内侍嘴闭得比锁头还严。御书房的一个小内侍笑眯眯的接过一个小贵人身边伺候的内侍递过来的一包金叶子,那天皇上发作李总管时,他就在御书房门口伺候着,里面皇上说了什么,他也听了一星半点。但让他将当日皇上的话往外传,呵呵,皇上亲口下令不许往外传,我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能告诉你。
花了金银却没有得到等值回报的小妃嫔很火大,小宫女们无聊时就凑在一起赌今天主子会摔几个杯子。当然,也有小妃嫔们自我安慰:虽然打听不到消息,但也从侧面反映出,敬妃确实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皇上。这样以自我安慰,小妃嫔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也不再为花出去的金银心疼了。
但心情好了没多久,小妃嫔又纠结了。敬妃和婉嫔失宠她们很开心,但莺美人得宠就让她们很伤心了。也有妃嫔酸溜溜的私下里嘀咕:这贵妃宫里真像美人百宝箱,时不时的就有姿容出色的宫女冒出来,婉嫔下去了,莺美人又冒出来,真不知道下次莺美人下去了,是不是还有人冒上来。
内宫和外宫总是牵连不断的,内命妇知道了,外命妇还能不知道吗。外命妇也很嘀咕敬妃莫名其妙的失宠,当然,她们更莫名其妙于皇帝突然不宠敬妃了,却宠起了一个与敬妃相似的美人。
茵娘自然也知道了燕娘失宠的事。林凤祁在宫里有自己的关系网,他甚至比一些外命妇更早知道燕娘失宠的消息,他知道后,通过自己在宫中的人脉给敬妃传了几句话,另外找自己的二弟谈了一宿的心,做了一宿的知心大姐姐。
林二爷与自己的大哥谈完心后,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祠堂里两天两夜,两天两夜后从祠堂里出来时,祠堂门口打扫的小丫鬟见到他,吓得将手里的扫把都丢了。总之,满脸胡渣,满眼青黑,充满了沧桑,充满了岁月感,充满了……。又可以用一句话总结:憔悴得像鬼!
当然,燕娘的事林凤祁一开始是瞒着茵娘的,理由是:她怀孕了,不能忧心的,忧心是不利于孩子健康的,严重的后果还可能会让孩子感受到母体的不良情绪,出生后变成一个忧郁症患儿。
茵娘当时见到林二爷将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还非常同情的跟林凤祁说:“二弟不是又跟二弟妹吵架了吧,吵得很严重么?唉,二弟真可怜!”直到后面茵娘知道燕娘失宠,而这失宠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有林二爷一份,茵娘很是牺牲素养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将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该让自己直接变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