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掀被子的愤怒举动卡住了。
坐在许长安与许道宣被子之间,光溜溜露着白胖胖身子的如意,正手脚并用地从尿湿的地方爬开。察觉到许长安的视线,他仰起头,对许长安流下了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做为回应。
眼睁睁看着口水滴到许道宣脸上的许长安:“……”
看眼空了的花盆,再瞅眼露腚的小胖娃,明白过来的许长安猛地伸手摇醒了许道宣。
“你书童回来了!”
“什、什么?!”被晃醒的许道宣,来不及睁开眼睛,便先瞠目结舌了。
没等费力赶跑瞌睡虫的许道宣,将小胖娃同记忆里圆润可爱的如意结合起来,撒完尿就感到饥饿的小胖娃,张开嘴巴就来了一通魔音穿耳。
于是乎,这夜没人能再睡着。
大半夜的,又是找衣服把小胖娃包起来,又是熬面团糊糊,又是撤尿湿的被子,又是连夜找生产完的母鹿……许长安几人连同食人花姐弟,被指挥地团团转,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执盏当初想到了如意会化人形的情况,特地派遣了一位养过孩子的食人花姑娘过来。
食人花姑娘抱着小胖娃,食人花兄弟连夜突袭了好几个鹿群,总算抓到头刚下完崽的母鹿。
挤出奶水在火上煮过,由有经验的食人花姑娘,亲手喂给了小胖娃以后,引人不忍的嚎啕大哭终于停了下来。
“太不容易了。”望着汲汲啜着奶水的小胖娃,许长安感慨道。
许道宣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此时天际已露出鱼肚白,毫无睡意的几人商量后,决定直接启程。
又行了半日,阴翳的万重山终于露出了尽头。
层峦叠嶂的树林被抛在身后,一条不甚宽阔的官道蜿蜒着通向了前方巍然而立的城池。
说是城,名字却叫银霜镇。银霜镇位于大周朝西部,是除了塞雁门之外的第二个边陲要塞。整座城池在现任守将的带领下,犹如铜墙铁壁般,极为易守难攻。
银霜镇仅开了道小门,进出查得颇严。许长安几人都出示了路引,又被检查了马车,才总算被放进了城。
到底是远在边陲,繁华程度不可与皇城相提并论,街上零散立着几家酒楼客栈,两旁商铺卖的东西,与皇城的也略有所不同。
许长安匆匆扫了两眼,一心扑在进客栈泡热水澡的事情上。无暇他顾的后果,便是进城就让人盯上了。
“雇了两株食人花做打手,定然不会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容貌掩在面纱后,穿一袭胭脂色望仙长裙的女子,倚着临街酒楼的二楼窗台,对着远去许长安两堂兄弟下了定论。
她身旁,一位同意穿着艳丽绯红长袍的男子,闻言低头晃了晃手中的热茶。
氤氲升起的白雾袅袅系入眉间,男子略微提了提唇线,低沉嗓音掠出了唇峰:“老规矩,你我一人一个,如何?”
女人回过头,挑衅道:“我先挑。”
“输了的领兵去剿匪。”
女人眉峰一挑,一锤定音道:“一言为定!”
尚且还不知道自己成为赌约对象的许长安与许道宣,进了客栈,要了上房,连果腹都来不及,先心急火燎地让小二送来热水。
不过临关门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如意不愿意跟许道宣分开。
许道宣刚要关上门,要不到抱抱还要被关在门外的如意,立马扯嗓子开嚎。
食人花姑娘约莫跟如意他爹执灯也有些血缘关系,见如意哭得脸涨红,登时心都快碎了。
“许公子,您要不带着如意一起洗吧?他小小一团,不占地方,您只要当心别让他呛水就行。”
面对着一大一小,两双巴巴的眼神,许道宣妥协了。
哪知这成了他噩梦的开端。
望着变黄且泛着骚味的热汤,和咯咯笑着的如意,许道宣欲哭无泪,只好光溜溜地抱着同样不着寸缕的如意爬出来,喊小二换水。
次日,休息一晚上的许长安,在许道宣软磨兼施下,终于答应出门逛逛。
刚巧赶上了银霜镇的大集,一眼望过去,捏糖人的小贩,耍把戏的艺人,各色各样的商贩不一而足,热闹非凡。
许长安看到一个卖小动物面具的摊子,上头挂着的一只小奶狗面具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艰难地挤开众人,正要伸手去够那张面具时,旁边忽然横伸出来一只手,先他一步拿到了面具。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许长安耳边响了起来:“多少钱?”
与此同时,抱着如意逛集市的许道宣,被个穿胭脂色长裙的女人,撞了个满怀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