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居仙楼中见到的意气风发有天壤之别。
对于中毒这种事,我并不在行,不过坐在床榻边假装悲伤的观察了一阵,我却断定横无心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快不行了……
所以在表情哀伤的留下几句安慰话之后,我就怀着满肚子疑惑离开军营,同时也终于明白了姜瑜为什么会让我独自去见横无心——他应该是在暗示我,我之前告诉他的情报,好像并不是那么准确!
他既是在给我机会,也是在等我的解释。
假如横无心没能挺住真的死了,那我先前“诬陷”他是大端暗桩的事,那可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唉!乌衣啊,这事儿,我可真有点想不明白了。”刚回到如梦坊,我就塌着眉头只叹气。
“如果你今天不是带我一起去,估计你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了。”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墨乌衣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笑嘻嘻的回答。
一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不禁一喜。
这家伙一路上一直不言不语的,莫非发现了什么古怪?
“墨兄!难道你觉得那横无心是假装垂危?”我眼神亮闪闪的盯着他,赶紧追问。
“呵呵,那倒不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不出三日,他必然丧命。”墨乌衣微微一笑,表情诡异。
“哎?那你是……认得那毒?”听到他说横无心必死,我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依然不愿放弃。
“也不是!那毒应该是许多剧毒之物的混合物,就算我认得,也没法解,更猜不到是什么人的手段。”墨乌衣一边怪笑,一边继续打击我。
“那你还笑得这么欢!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想拿我寻开心。”虽然已经猜到他必然有话要说,但是我依旧装出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这家伙就喜欢卖骚,不给他点收获,连鬼都不知道他要装到什么时候——当然,看到我这个“聪明人”不爽,就是他这阵子最乐意的收获。
“嘿嘿,田兄,你不是习武之人,所以自然不会留意!而且如非亲自见过横无心出手,也无法识破。”看到我满脸不爽的样子,墨乌衣猥琐一笑,忽然压低声音说到。
“留意什么?”我连忙装出急切的样子继续追问。
“那人……不是横无心!”墨乌衣眼神闪闪的看着,忽然语出惊人!
“什么?那人不是横无心,那到底是谁?”我大惊。
“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那人绝对不是横无心!”
“你怎么知道?”
“田兄还记不记得,那晚在居仙楼,横无心用长刀挡下我一剑的场面?”
“当然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他是用哪只手握刀的?”
“先是……右手!第二下,是双手!”
“正是如此!横无心使用的刀足有五尺,且是长柄,所以正常情况下必然是用双手,而且从他那晚接下我一剑的动作来看,他在长刀上的浸淫的功夫绝对不下二十年!可是方才……”墨乌衣说了一半,忽然又卖起关子来。
“方才什么?”见他得瑟,我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不得不配合他装出一副激动的模样。
“方才我上前去摸他的脉搏,却发现他的双手筋脉,明显右粗左细,和他长年使用长刀的情况完全不合!虽然此人在形体相貌上和横无心基本相似,但是由于毒发导致面目青紫全身浮肿,所以便有了最好的掩饰!”墨乌衣摸摸下巴,终于说出了重点。
听完他的话,我这才想起刚才在横无心的病榻边,这家伙在那里看到半死不活的横无心之后,曾经神神叨叨的上前摸了两把——当时我还以为他懂医术,是去把把脉什么的,原来他竟然没安好心!
“墨兄是怎么想到去摸他筋脉的?”心中大喜过望,我马上兴奋的追问,想要知道他还看出了别的漏洞。
“我去号脉啊。”嘿嘿一笑,墨乌衣随口回答。
草!
原来是我自己想多,这家伙其实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哈哈哈!原来如此!天助我也!不对,是墨兄果然是我的福星,当谢!当谢!”顾不得腹诽,我兴奋无比的站起身来,大笑着朝墨乌衣行礼。
“谢就不用了!等下陪我喝上几碗就行,这阵子看你每天愁眉苦脸的,乌衣连找个喝酒的人都找不到,实在是难受的紧啊。”见我激动,他笑呵呵的揶揄。
“好好好!都是田七的错,今晚一点要让墨兄喝个尽兴!”
“那还不错。”
从墨乌衣身上收获了一个堪称巨大的喜讯之后,我身上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这位刚刚宣布要和我一起在神州游戏一场的家伙,就给了我这么一份大礼,实在是让我不激动都不行。
如果不是前些天他倒向了我,如果不是铁暮云被我赶去“陪老婆”,他也不会跟我一起去潜山湖水军大营看中毒的“横无心”!
如果不是他“好动”,他也不会发觉那人的身份有假!
这一切,果然是天意!
原来那横无心,竟然是在玩一个金蝉脱壳的诡计!
确定事情的真相之后,刚刚让我头疼不已的乱局,突然就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也给我提了一个醒——一定是韩瞿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让横无心突然从潇国抽身而走!有了北牧影幽王的那个教训,他似乎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了。
不过接下来,他会要做些什么呢?
潇国这块肥肉,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关键在于他想怎么做——是想韬光养晦,先稳住了北牧的局势,然后再来图谋潇国?又或者,他是想在另外一块让人完全预料不到的地方下手,以免重蹈北牧覆辙?
站在如梦坊楼上的窗台边,我目视着碧波万顷的翡翠湖,不禁对接下去的时光愈加期待起来,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危机”,此刻正在悄悄的朝我降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