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不断,响声震天。
堡上明军将士们,几乎每人都身披铁甲,或皮甲,城头之上守在最前方的火铳兵是一些老兵,新兵们紧挨其后,镇抚徕铎芈此刻也收起了往常的嬉笑,神色肃然,带着风纪队不断的在堡上来回行走,尤其是在新兵当中,他可不想关键时刻,有人临战脱逃,遗祸大军。好在,这些新兵们也知晓这是生死关头,加上定边堡军纪森然,所以在听到堡下由远及近,越来越响的喊杀声后,他们只是脸色发白,显然压力不小。
堡下的碉堡处,围着四五百的火铳兵。他们把守在碉堡的每一个垛口。还有数十人把守这棱角碉堡内的射击孔,相比垛口的火铳兵,这里是最后打闷枪的地方,要通过射击孔来射杀堡内的明军,除非神射手能办到。
面对汹涌而来的蒙古大军,碉堡内的何洪不惧反喜,哈哈大笑道:“小子们,给我稳住喽,别看外面的蒙鞑气势惊人,要想破我们的棱堡,简直做梦,平素里,林大人也告诉尔等守御之法,现在你们就按照林大人所说的战法战斗,定要让鞑子们有来无回,让他们知道我定边堡外的官军的厉害。”
蒙古大军眼看就要推进到定边堡下五十步左右,忽听堡内一声响,守在碉堡的何洪长刀一指,骤然暴喝。
“射击!”
五百铳枪齐鸣,火光,烟雾漫天,城墙上也是一阵沉闷铳枪声。
在那些铳枪声中,立时有些蒙古人躲到盾车后或者拿些百姓当替身,铳枪射击到盾车的皮革上,或是打中蒙军的替身,均是闷声大作。见鞑子们都躲了起来,一下子浪费了这么多弹药,何洪有些气急败坏大吼道:“第二排的火铳手上,给我打那些没有披甲的鞑子。狠狠的打。”
第一排火铳兵退下,装填弹药。第二排火铳兵上。
第二排火铳兵上前,瞄准盾车后的蒙鞑,还有旁边跟着的无甲更役。
“射击!”
城头,堡墙处的定边堡火铳兵,又是一轮齐射,烟雾中就听得堡外一阵惨嚎。
何洪脸色一喜,终于命中了。
一阵大风吹过,刮去了弥漫在堡外的硝烟。只见堡外五十步距离处,一辆盾车横尸当场,十几个没有披甲蒙古兵也倒在血泊之中,血肉模糊。但还没断气,一时间痛苦的惨叫着。还有几个身披重甲的蒙古兵,也是惨嚎不已,重甲不知何时被破开了一个血窟窿,浑身血淋淋的,全身不住的抽搐翻滚着。
如此惨况,顿让后方的蒙古兵们惊呆不已,脑海中只有一个念想,这明军火器何时变得如此犀利?
定边堡的火铳,是沈二特别改进的,其射程大约七十步内破棉甲,五十步内破重甲,对于那些身无寸甲的蒙古兵来说,端是最大的威胁。
只一瞬间,蒙鞑ji昂的冲锋沉了下来,许多蒙古兵们惊惧的趴伏在盾车后,小心的张望着前方。
此刻,第一排火铳兵已经准备就位。
就在蒙古兵犹豫要不要退回之际,阵中突然传来命令。后方守在俄木布楚虎尔的两千精锐骑兵,甚至搭弓射箭,不过却是瞄向堡下的自己人,迫于威势,那些原本趴伏在盾车上的蒙古兵们,顿时起身,继续前冲,只不过相比上次,此次冲锋慢了许多,许多人都是躲在盾车后。
见前方三千多蒙古兵已经驱赶百姓展开冲锋,在他们的后方,两千精锐铁骑的弓箭又瞄准了堡上,看来是要打算用弓箭来掩护他们冲锋。
蒙古人是天生的猎手,射起箭来,既刁钻又凶狠。
一波箭雨下,城墙上也响起了几声惨叫,只见几个没有来得及躲闪的新兵们,被射翻再地,他们中有被射中了胸口,膀臂,还有一个被射到左眼,箭头深深的插了眼眶之中,鲜血飙潵而出,极为恐怖。倒在地上,哀嚎不已,情况不容乐观。
这一轮箭雨下来,定边堡一方虽然没有出现死亡,却有十多个受伤,失去战力,当下就有民壮组织的临时救护辅兵,抬着一个简易的担架把伤员抬了下去。
看到后方的蒙骑再次搭弓射箭,林文信一声厉喝。
“辅兵,挂悬户!
这悬户悬帘,垜口第一切要之物,无此二者,贼万弩齐发,城上不能存站。昔雷将军面中六矢,盖少此也。今拟每垜口作木架一箇,两足在内,栽於城上,一转轴匡档在外,紧贴两垜之边,上用覆格,可搭毡毯或用被褥,俱以水湿,直遮垜口,箭不能入。”
悬户放下后,军士们顿觉眼前为之一暗。
接着就听见几声叮叮之音,想必是弓箭射在其上了,悬户颤动了几下,便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