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的金山镇住了两个月,这才听说八大门阀被灭门的事。
灭门,那就是说梁家嫡系没人了,梁氏一族也没人了。
任葳老泪无法抑制,他将头扭向一边,擦拭着眼泪。
亲人见面,又哭了一场。
少女看着梁氏,虽说现下的年纪大了,可也能瞧出年轻时候长得好。
梁氏看了眼院子里,“沈三壮,不是昨儿就让你们搬到东院做家具,怎么还在这儿。”似有些怒意。
沈三爹不紧不慢地道:“是搬过去了,这不是早前都做好的,拼一下就成桌案、箱子、粮食柜子了,拼好了能摆屋子里。莉莉念着要一张书案,都念好些天了。”
儿子不稀奇,女子金贵。
家里能过好日子,可不都是闺女挣来的。
沈三爹一直想先给沈莉莉的闺房里做家具。
梁氏无奈轻叹一声,“舅舅,你别嫌弃,家里院子是新建的,正要打一些家具摆上。大儿与六哥家的二姑娘订了亲,只等合了八字娶进门。”
沈三爹一门心思拼装他的家具。
沈二爹面上赔着笑,时不时给任葳递茶水。
镇东头的钱府,今儿钱老爷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沈二壮家娶的梁氏大有来头。这几日先是有娘家舅兄寻来,今儿又来了一个冀州城任家的举人老爷。举人老爷有五个儿子,其中两个儿子已入仕为官,是冀州的大户人家。
钱家就算搭了梯子也攀不上的好人家。
钱太太道:“你转够了没有?”
“我这不是为了文才,如果让她娶任家姑娘,这是多大的好事。就凭任家那两位入仕的老爷,也能帮衬上他。毕竟是任家的举人老太爷,来人,再去打听打听,回头我递个帖子,尽尽地主之谊。”
沈家有了这样的亲戚,往后在草庙镇,谁还敢欺负。
因家里来了亲戚,晌午地,沈家又摆了一顿丰盛的家宴,割猪肉、买鱼、又炖了鸡。
任十三姑娘看着沈家的碗筷,拿着丝帕擦了又擦,拭了又拭,时不时抬头冲梁远诚粲然一笑,就算要嫁,也是她这样的举人嫡孙女、秀才姑娘嫁梁远诚这样的嫡子。
梁远诚的大哥做了知县,也算是官宦之家。
她还听说梁远诚也是个会读书的,人家现在是举人老爷了,只要再努力努力就考中进士了。
任十三姑娘怎么觉得自己与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由得笑得明媚动人。
梁远诚打了个寒颤。
沈家的东西又不脏,她一个劲地擦筷子作甚,连碗都擦了一遍,看得梁思宗连连蹙眉,瞧得任葳忍了又忍。
任五爷把自己的碗、筷递给任十三姑娘,“碗上有水,帮我擦干。”
生恐旁人瞧出他是因为碗里有尘土不愿盛饭。
梁思宗心下不快:这是嫌弃沈家有尘土、不干净?
梁氏落到今日窘境,是何缘故,如果不是任氏当年心心念着要回冀州给任老太太贺寿,梁氏就不会遭遇不测,被拐子给盯上,还被下药,伪造文书,贱卖到草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