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的事,我和那孩子前世无冤、后世没仇,告啥密呀!”马火星强装出笑容,目光却游离的很,不敢与余志恒对视。余志恒越看越是怀疑,猛的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厉声问道:“昨晚我进窝棚后你那么久才回来,你说没去告密,那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快说!”
“去,去——”余志恒连珠炮般的问题,逼得马火星哑口无言,毕竟在深夜里不进窝棚睡觉还能做什么呢?余志恒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将马火星逼到了墙角,终于他一把挣脱余志恒的胳膊,发泄般的大声喊道:“是的,是我向看守告密了,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不告密这家伙就能逃走吗?我就不信这家伙能凭两条腿走几千里回去。再说他是个缅甸人,咱们和看守还是一国人,帮自家人有啥错!”
“畜生!”
余志恒狠狠的一拳打断了马火星的爆发,那沉重的一击将马火星击倒在地,殷红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你打我,为了那个缅甸狗?”马火星惊讶的看着余志恒——那个一直对自己十分关照的同伴。
“我当然要打,你这个畜生!”余志恒低声吼道:“一个半大孩子呀,就这样没了。你忘了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一国人?你把看守当一国人,看守把你当一国人了吗?我们和那些缅甸人又有什么区别?你身上多一件衣服?吃饭的时候碗里多点米饭,少点芋头和玉米?每个星期多条鱼多块肉?看守打你的时候用的是皮鞭而不是木棍,打完后不是把你吊在树上示众?马火星,我本来以为你读书识字,是个明理的人,没想到你这么糊涂,你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
马火星坐在地上,被余志恒的话语驳斥得哑口无言。余志恒看了他两眼,厌恶的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向一旁走去。
余志恒走开后,马火星抬起头,看着树上的尸体,目光游离,口中自言自语:“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反正你是死定了,还不如让我告诉看守,还可以换来干净的窝棚,更好的食物,干净的衣服。可以摆脱沉重的劳动。我马火星和你们这些卖苦力的不一样,我识字,会打算盘,我怎么能和你们过一样的日子,我这么做是对的,换了别人在我这个位子上也会这么做的,这个世界上谁都是为了自己,都会踩着别人头顶往上爬,你余志恒是傻瓜,我可不是!”
说到这里,马火星仿佛说服了自己,他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向打早饭的地方走去。
当天上午,监工头目曹达就宣布马火星成为营地的会计,专门管理发放粮食、衣服、工钱以及工人工作量的统计计算,同时也搬出工人们的营地,改住在监工们所住的那排木屋子中。得知这个消息,几乎所有相熟的工人们都向马火星道贺,并热情的拉着交情,请对方将来多关照自己。可是平日里与马火星最亲密,也最关照马火星的余志恒却没有过去,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那一切。
徐大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他刚刚去和马火星道了喜,看到余志恒站在这边不过去不由得诧异的问道:“老余,干嘛不去向老马道个贺,都是锻造厂出来的老弟兄,这会计的事情落在他身上咱们可好了!”
“哼!”余志恒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将头扭到一边去了。徐大成见状越发奇怪了:“老余,你这是干嘛?谁惹你生气了?怎么这个样子?算了,待会再去和老马道喜也行,反正他和你是过命的好朋友了,也不急在这会。不过晚上帮老马搬家你可不能不来呀,要不来那可说不过去了!”
“搬家?要去你去,我肯定不去!”
“老余,天气热你这是发痧了吧?”徐大成伸出手在余志恒的额头上摸了一下:“你这是生的哪门子闲气呀,老马虽然平时和咱们几个不是走的非常近,但人家是读书人,当然和咱们这些粗胚不一样。都是一起从上海来的老弟兄,看在老哥我的份上,就只当没事人就是,晚上去帮忙搬家一定要去呀!”
“老徐,你不知道!”余志恒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将昨晚遇到那个叫孟卡的缅甸少年,之后马火星向监工出卖缅甸少年的事情导致孟卡被杀的情况一一道明,最后余志恒沉声道:“马火星这是拿别人的性命来换自家的好处,那个孟卡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呀,做出这等狼心狗肺事情的人我怎么能去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