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向项本见过一礼,并不说话。项冠应道:“吕华这个人一旦两把剑耍开,想赢他怕是真不容易。季心忍得挨他一剑,也要迫他仓促出手,说来也是无奈,本哥就不用净捡着好听话来说了。你今天有心来看互格,是不是也动了参与一下的心思呢?”接着看看刘涌道,“这位便是你近来招入幕下的刘旅帅吧,在萧城众目睽睽之下斩杀李金,兄弟我也是如雷贯耳了!”
说起来如今刘涌和项冠在军中职位相当,除了项冠的背景是官二代刘涌是一根草根之外,地位上两人并无分别。刘涌无需多礼,便只在马上拱了拱手,刚要张开嘴说几句谦辞,却又被项冠打断道:“我这个季心只差一胜便可以升至五等,本哥不介意的话,让刘旅帅给季心垫垫脚怎么样?”说完哈哈一笑。
刘涌眼睛微眯,看项冠一眼,当作是他开玩笑,无心着恼。
项本悠悠晃在马上,撇眼又看下季心,哼了一声:“季心腿上还在淌血,你不赶紧找个医工给他止下血吗?”
却听季心朗声道:“皮外之伤,何足挂耻!刘旅帅若肯赐教,季心可立时领受!”
刘涌眉头挑下,倒是对季心这股子狠劲颇为欣赏。
司马迁评述:季布以信,季心以勇,果不其然。
项冠又哈哈笑了起来,道:“怎么样?刘旅帅该卖这个面子吧?打受伤的人不是刘帅的喜好吗?当初在义帝府的时候,李金向你挑战,我在后面看着,记得你那时候灰溜溜地不敢应承吧!结果据说李金身中箭伤之后,你倒是勇力非常,一剑戳死了那厮!”
刘涌挑眼看向项冠,虽知他想激将,但也知道他是当真嘴巴不靠谱了,心里怒气稍腾。
不想给机会让项本圆场,刘涌先笑一声,引得项冠和季心都挑眉看向他。
刘涌盯了项冠道:“项旅帅差矣!李金之死,在于指挥不当,而又不知体恤士卒,只求一己之乐,而置手下白白流血于不闻不问。”接着看向季心一片殷红的左腿绔管,“有此大过,全军皆欲捕而诛之,非独在下而已!故而李金之伤,并非箭伤,端在其德行品质。李金如无过,有箭伤亦无人能杀之;李金既有此过,饶是并未中箭,自当有人杀之。项旅帅,前事未远,后事之师啊!”
项冠与季心同时变色,季心更是禁不住仔细打量起刘涌来。
项冠尚算是听出了刘涌话里的意思,却是一时口拙,狠狠瞪住刘涌,皱了眉头。
项本呵呵一笑,接道:“冠弟,听为兄一句劝,先多读几行书,再出来找天下豪杰的事端吧!待士之道在于同甘共苦,季心既然有伤,你该把精力放在季心身上才是。何苦无事饶舌?”顿一下道,“刘旅帅尚不是等子,就没必要和季心作私斗了。冠弟要找垫脚石,还是到别外找找吧!”
项冠明显拱起了气来,恨道:“哪用你来教训我!靠他姓刘的这种嘴皮子功夫,能打下天下来吗?!”看向项本,“这个刘什么的还不是等子?这事情还不好办吗?我去打一圈招呼,保证可以让他马上有等子资格!本哥大婚路上,弟弟可是再不会对这厮客气了!”
说完一勒马缰,竟再也不看项本一眼,招呼上季心,调转马头走了。
看着项冠离开的背影,项本叹了口气,对刘涌道:“冠弟自幼失了父母,小时候还娇小可爱,后来逐渐大了,长辈们都忙于筹备反秦与四处征战,反倒失了对他的管束,越发不成话了……刘帅莫要挂心!”
刘涌暗道龙生九子,还要各各不同,一家之中,总会有一二不肖子,旺族就更是难免。项冠正处于青春叛逆期,仗着家族势大,不知天高地厚,也是平常。笑了笑道句不妨。
项本却又瞄了眼季心,继道:“此次我们赴沛之行,会有大军随护,项冠也会在军中,他既然下了这份战书,这小子整日无事,想必不会只是空口说白话。他万一找起事来,季心向你挑战,你有信心赢他吗?”
项本没有看向刘涌,刘涌却知道他在等自己回复。适才季心临阵时的灵动沉稳、机变悍勇都给了刘涌很大震动。英雄不在年高,如此一个后世成名人物,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足可入一流高手的行列,看其心思深沉,变化之多,应该还在乃兄季卓之上。项本既有此问,自然也是因为生了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