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道,“七伯早已经对此事安排妥当。我此次成婚,婚宴上安排项王在彭城亲自主持,礼官据此为由,称以项王之尊主婚,双方亲长须全部到场,故而出具了诏令,诏文中写明了需要赴彭城诸人的姓名,与这份简牒中的人物相当。你到时候宣读,自然有理有据,礼数周全。”
刘涌哑然,礼之一说,果然不过是个工具,刘邦项羽都可以不学礼,但用起来的时候却一点也不会含糊。
不禁又感叹项家对这件事思虑之周密妥贴,如此三面环兵,礼数无缺的一次挟持事件,张良真能破除么……
“宣读诏令,张罗人头的事情,也是你的。”项本道,“加上看管军吏,你在沛县就这两件事。成了,就保你上位左庶长,比较划算吧?”
刘涌点头,道了声明白。
项本顿了下,继道:“你的那把钩镶,今天我是真的见识了厉害,你当初说它的用处是克制长戟,却没有想到,对付单剑也这般有效!”
刘涌摇头道:“若说用于战阵,自然还是对付长戟更有效。用钩镶对付剑匕之类的其他兵刃,演练招法上就有过于复杂之嫌,并不适合大范围地推广。”
项本点头:“此次返抵彭城之后,我会向工尹申请大量赶制这种兵器,由你来演练推广,项王若能看到这种兵器的厉害,你在西楚,就真的了不得了!”
刘涌暗道自己能不能再真的随项本返回彭城还不一定,这个打算怕是有点远了。应了声诺,声明这都是项本慧眼支持的功劳。两人再随便叙了一会,刘涌看无事,便告辞要出帐。
项本允了,刘涌退下数步,项本又突然将他叫住。
项本把湛卢剑一把抛向刘涌,刘涌微惊,伸手咔哒一声接住。
项本道:“你的剑断了,还是用这把吧!”顿了下,吸气道,“你的师帅一职回到彭城我们再运筹,目前需要你帮我带着信得过的手下兄弟,做好要紧的事,暂时不能升任,我只能先致声歉了。”接着看向刘涌,“你我之间,互以兄弟相待,你作事但问自心,不要多留什么顾虑!你再颇多油滑,拒剑不要,我反倒要看你不起了!”
刘涌感叹,为项本这份舍得。
项本又道:“你互格时得的几处剑伤刚刚包扎细致,却又淋了雨,我稍后会派医工去你帐中,再替你包扎过。你自己也注意些,不要大意,免得惹上病了!另外,”抬眼瞟了下刘涌,“军中虽然有女子,我对这种事也一向看得清淡,更相信刘帅的自制。但还是嘱一句,不要做了宣淫扬声,有违军纪的事情出来!”
刘涌尴尬一笑:“师帅说哪里话来……”
项本不再提这事,话锋又转道:“刘帅于统兵法度上,似乎还颇有阙漏处。我最近也在研读几本兵书,刘帅若有兴趣,今后几天扎营无事之后,可以来我帐中一起稍作研讨,昔年随武信君学兵法时,诸多兄弟一起修习,颇有兴味,如今各忙各的,倒是少了那份逸趣了……”
刘涌正思虑自己在兵法上的短板,听项本这话,正合心思,也知道项本的培养之意,感喟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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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项本帅帐,刘涌手里握着沉甸甸的湛卢。
自己身上几处伤口,确实被雨水浸了,现在还在隐隐发痛。
雨已渐歇,竟然能够听到一两声蛙叫。
营内大部分士卒都已休息。顶着绵绵细雨,刘涌向自己营中走去。
将至营边,却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冒雨站在营外约铺旁。约铺火架上都加顶了罩子,以防雨水,火影明暗闪烁。
刘涌讶异,走上前看,微微一怔。
季心。
自己营里巡更的手下看到刘涌,急忙赶过来道:“旅帅!这个人死活不离开,一直要在这里站着等旅帅回来……”
刘涌点头,把手下挥开,走上前来,把全身湿透的季心打量了下。
季心头发早已经散乱铺贴在头上,两只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也盯着刘涌。
见季心不说话,刘涌做一平揖,眯眼道:“兄弟深夜冒雨寻我,有何指教?”
季心看着刘涌,又看看刘涌手中湛卢,咽了下口水,片刻间仍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