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矣!”
一堂大笑,和乐融融,各自入座。这下也不再需要严凝的介绍,吕雉一一引见堂中诸人给项本认识。
虽然是家宴,但毕竟算是正式场合,女眷们并不出现,除了当家的吕雉之外,堂中尽是男人。
右首落坐的是吕释之。吕释之这副形貌早已经印在刘涌脑中,一派中年憨厚之态。两只眼睛虽小,却是精亮有神,身体微显雍肿,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去过,一副无害的样子。
刘涌细看府内环境,寻思着稍后怎样才能和这位沛县大当家接接头。
吕雉引见的下一个赫然便是陈豨。
听到这个名字,刘涌和项本的眼光都登时集中到陈豨身上。
陈豨作为军中一将,这样的家宴却也列席参与,不知道出于何意。
刘涌看去,陈豨劲装扎束,身子精壮,面宽口阔,眼神笃定平直,脸上微微含笑,向项本诸人致意。
刘涌感叹,这人一眼看去,就既有武将之威,又含蓄深沉,很有亲和力的样子,端的是个人物。奈何最后落个身败名裂,一生功业被销的结局。
吕雉已经介绍了陈豨的身份,项本不失时机,顿入插话,宣布了项羽已经拜陈豨为侯的事情。只是原拟到了军中,才对陈豨宣诏,没有料到陈豨会在这里,故而没有将诏书带来。
看起来陈豨也显得很高兴,当即大谢恩德,起身南向拜了。
叙过陈豨,吕雉雍雍容容,继续介绍在场众人,有些刘吕两家远房的亲戚,并不在简册之上,都无关紧要,刘涌也不费心去记。一气听来,也就只有刘邦二哥刘仲,引得刘涌多看了两眼。
众人都和项本见过,个个喜气洋洋。
吕雉引见完毕,项本把话头接过,也一一把随从介绍出来。
鉴于严凝以往的身份,刘涌原以为项本会把严凝绕过去,以免尴尬,并没想到项本依序推进,一个不漏,轮到严凝时,抬手平指,坦然报出姓名。
刘邦亲眷们的目光都汇聚在严凝身上,脸色都明显一沉。
气氛骤然冰冷下去,堂中一下安静。
刘吕两家众人一个个惊疑不定。刘涌甚至看到吕释之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
项本笑容不变,细看厅中诸人神色。
堂中安静,空气凝滞。
吕雉突然盈然笑道:“这位严先生仿佛有些面熟,以前肯定见过,如今贤能之士归服项王,真如水之归海,仆至为欣喜!此后仆家家父、兄长也都是项王臣子了,大家同朝为臣,亦望相互照拂,多多往来……”
吕太公和吕释之都受了西楚爵位,自然算是承认了对项羽的归属。
严凝附合着自谦了两句,气氛稍稍活泛开。项本微笑看了看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开口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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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都相见过了,大家有话没话戏谑两下,便听到陈豨忽然对项本道:“昔日天下未定,汉王嘱吕将军及在下回返沛县,拱卫家眷。近一年来仰赖义帝及项王天威,沛县周边太平无事,在下幸不辱命。如今四方靖定,安享升平,沛县也在西楚境内,我等皆为项王臣子,却终究未得项王亲命认可,也是心中恚恚。项师帅此来,授爵予职,得解在下以及诸将士心悬之苦,豨甚为感喟!”
陈豨这话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刘涌微讶看向陈豨,不免揣度他这番话的用意。
在这个场合公然表露自己投靠项羽的意思?
应该不存在,吕释之已经受封爵位,交出兵权,甚至吕太公也已经受了爵,这自然意味着大家都答应了要归项羽领导,陈豨说自己是项王臣子,既不为过,也不能显得更特别。
看向刘吕两家的人,对陈豨的话也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听着。
项本看着陈豨,饶有兴味。
刘涌想起自己第一次向项本提起陈豨时,项本眼中放出的光芒,刘涌相信项本这时候一定已经开始对这个陈豨动心思了。
却见陈豨从案下取出两卷帛书,继道:“豨今后便已经是西楚军中之人,交接一事自然要清楚明白。这里是沛县军中,包括丰邑守军,全部伍长级别以上兵士名册,注明从军时间,爵禄功绩,甚为详细,奉吕将军之命,呈于师帅,以便师帅整编军力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