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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闻悉主意将军恐(一)(2/2)

现在也已经开始在重新地、系统性地研读《汉书》等史书,以望以史为鉴,从中学习到前代、本朝那些雄君、名臣们治国施政的办法与策略。

    办法与策略的学习效果何如,且不必多讲,东方朔的故事正好今晚就用上了。

    ……

    刘协久受欺凌,一心想要恢复大汉的荣光,对於《太史公书》、《汉书》、《东观汉记》这三本记述前代、本朝历史的史书,他自是都有读过,且读过远不止一遍的,只不过对其中各种政治事件的领悟,与戏志才等的领悟相比,会有深浅的不同罢了,但对东方朔的这个故事,像他说的,他是知道的,受到戏志才的提醒,刘协心头登时放松,琢磨想道:“对呀,朕怎么没有想到!为何不用东方朔的这桩故事,来做今晚此事之对比?”

    心里有了主意,刘协不复无所适从之态,神色安稳下来,笑顾杨彪,说道:“杨公,戏卿所言,朕以为甚是。东方朔小遗殿上,若论不敬,可谓十分不敬矣,而武帝犹惜其才;程嘉无非是酒后失态,论以轻重,何能与东方朔之不敬类比!朕以为,那要不就稍加惩戒,何如?”

    杨彪不依不饶,说道:“陛下,东方朔小遗殿上的时候,武帝并没有在殿中,而武帝犹贬其为庶民!何况程嘉失礼,是在陛下座前?臣愚以为,单只稍加惩戒的话,不足以明尊卑纲纪!”

    “……那以公之见,何以责罚为是?”

    杨彪说道:“臣请陛下降旨,先收其下狱,待论定其罪,再做严惩!”

    “这……,杨公,未免过重。荀公,公之意如何?”

    荀贞依旧温声和语,回答刘协的问话,说道:“臣以为杨公之进议甚是。”

    杨彪席侧,一个也是坐着独席的大臣起身,向刘协行了一礼,笑道:“陛下,谁还没有个喝醉酒时?酒后失态,情有可原。况且程嘉今日之所以大醉,也是因为陛下特许他参与今晚赐宴,他惊喜惶恐之故,并非是存心故意。”与杨彪笑道,“杨公,若因此便把他下狱治罪,如戏忠所言,其人有才干,未免可惜尚事小,如是因此有损圣上爱才之名,却就事大!”又转向刘协,说道,“陛下,老臣愚见,戏忠之议,陛下不妨采纳。”

    这说话之人是司徒赵温。

    赵温也是三公之一,其地位、名声虽稍不及杨彪,亦重於朝野,他这一开口,殿内适才几近凝滞的气氛顿被打开,先是大鸿胪荣郃,继而其余诸臣,包括陈纪在内,大部分紧随着纷纷进言,悉是附和赵温,赞同戏志才的意见。

    虽有少数未出言的,可也没有表态支持杨彪。

    一时间,情势陡变,只有杨彪一人要求严惩程嘉,很是显得势单力孤。

    杨彪名望再高,一人难抗众意,他朝坐在对面席中的董承视去。

    董承臊眉耷眼,低着个头,坐着不动,丝毫没有起身来相助杨彪的意思。回想他之前撺掇自己上书刘协,阻止荀贞屯田等等的种种往事,饶以杨彪之度量,也不由被气得险些色变。

    刘协於是问荀贞,说道:“荀公,侍中、司徒诸公之议,朕以为然。那就对程嘉稍做薄惩……”想了想,笑道,“朕罚其俸两月!如何?”

    荀贞恭谨行礼,徐徐答道:“陛下宽仁,这是臣等之幸!,然臣以为只罚俸两月,实在太轻。”

    刘协问道:“那以公之见,宜当以何惩之?”

    荀贞义正辞严,说道:“陛下,臣愚见,至少罚俸半年,才算可以!”

    刘协笑了起来,说道:“好,就按公之此议。”命令殿下的宦官把程嘉扶起,便降旨,罚程嘉俸禄半年,以惩其君前失礼之过。

    ……

    本来酒宴差不多也已到散时,程嘉又闹了这么一出出来,诸人都没了继续饮酒的心思,刘协遂下口谕,宣布酒宴结束。

    杨彪、荀贞等起身恭送刘协,待钟繇等扈从刘协离殿以后,众臣在宦官的引导下也出殿。

    到了殿门口,荀贞恭恭敬敬地止步下揖,请杨彪、赵温、张喜三人先行。

    赵温含笑,与荀贞推辞了几句,然后才迈步先走;张喜随於其侧。

    杨彪已然於两三个大臣的簇拥下,大步远去。

    荀贞笑语殷勤地目送赵温、张喜,目光定在了远去的杨彪的背影上。

    杨彪的个头不算高,但此时此刻,在沉沉的夜色下,月明星稀的无尽夜空、高大殿宇比邻的背景中,荀贞望之,只觉其人虽近花甲之龄,却慷慨昂扬,一种感触涌出,这感触是即便对着刘协、袁绍、袁术也没有过的,这感触只在面对曹操等寥寥三二人时曾经有过,这感触是忌惮。荀贞情不自禁,手摸到了腰带上原是佩剑所在的地方,轻轻地说了句什么。

    荀彧没听清,问道:“阿兄,刚才说什么?”

    “我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荀彧品味了下,说道:“好诗啊!阿兄,这是谁人之作?”

    “……我有感而发,随口所吟。”

    往宫外的路不远,也不近,一二十个大臣自觉不自觉地形成了几个圈子。

    戏志才、荀彧、陈群等和荀贞一起,荣郃、陈纪等也与荀贞同行;赵温、张喜左近,各有数个大臣伴行;杨彪身边除了方才那几个大臣,董承亦追了过去;伏完身边的人最少。

    到至宫门外,荀贞与杨彪、赵温、张喜等揖别,又还是十分恭敬地等着杨彪、赵温、张喜各自上了他们的坐车,又送了陈纪上了他的坐车后,才上自己的车。

    荀贞的坐车不大,特地选了辆小的辎车,只能容两人对坐,荀彧、陈群各回己车,程嘉也被宦官抬进了他的车中,戏志才则跟着荀贞,登入到了荀贞车里。

    御者驾马,坐车启动。

    车里边颇是闷热,戏志才扇了两下羽扇,还是热,就推开了车窗,凉风立时吹进。

    风吹动车中点的烛火,光影明灭,映照两人脸上。

    戏志才说道:“明公,看来是要下雨了。”

    “连日闷热,下阵雨也是好的。”

    戏志才问道:“明公,陛下既然今晚设宴,是为屯田、上计二事,元龙怎么未来?”

    “圣上召他了,但元龙以染疾上书,请罪未来。”

    戏志才怔了下,说道:“元龙病了,生的什么病?”

    “我派人去问了,也不算生病,只是近日确实辛苦,他每天都在田里边,被日头晒得中了暑。”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沉吟了下,停下羽扇的摇动,问荀贞,说道,“明公,君昌醉酒,失礼君前,杨公以此请陛下罪之,此事,明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