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明显不好笑。张辽的心情越发惶恐。
高顺应道:“明公,顺确乎以为,明公不宜入朝进贺。”
“为何?”
高顺不提与孙策的杀父之仇,换了个借口,回答说道:“明公身系我一军之安危,明公若是轻身入朝,则黄祖如果趁机来攻,只怕平春等地或有丢失之虞。平春诸县一旦丢失,则我军就没有了立足之地。即使如明公所料,朝中已知明公之忠,车骑欲借明公之骁武无双为用,可没了立足之地,那明公以后就只能仰人鼻息,唯有尽受车骑驱使,不得再展眉矣。是以,顺之愚见,当下之上策,莫过於不要轻易入朝,仍是留在平春。这样,朝廷也只会因此而越来越重视明公。……明公,是若入朝,徒得些虚名耳,若留平春,名实均得。”
吕布扬起脸来,想了想,说道:“子向,卿之此言,有些道理!”
可是当年在朝中和王允一起秉政的威风,吕布委实难忘。
他犹豫再三,难以作出决定,遂说道:“且容我再做思量。”
时到中午,吕布留张辽、高顺诸将用饭。
张辽心里有事,没有多喝,待席散后,他从吕布府中出来,牵着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了一段,想起了陈宫,想道:“我何不去找陈公台,看看他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
想到就做,张辽便上马,催骑往去陈宫家。
到了陈家,堂上等候未久,陈宫出来,与他相见。
两人见礼罢了,分宾主落座。
张辽把吕布因为上计吏被授任为新息县令,而就认为朝廷现在对他非常笼络,由是想要参加明年正旦的朝贺之事告诉了陈宫。
陈宫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辽问道:“先生喟叹为何?”
陈宫被吕布冷落了个把月了。在把图谋扬州此策说与高顺听后,他等了很长时间,毫无下文,也不知是高顺没有告诉吕布,还是吕布对此不感兴趣?陈宫虽已料到必是后者,可到底不甘心,因又求见了吕布两次,然而吕布一次都没见他。陈宫现今对吕布,已可称是灰心失望。
却又闻得张辽此番话语,陈宫对吕布的失望更加变多,甚至说是已达失望透顶也不为过。
张辽来前,和上次高顺谒见时相同,陈宫又是在书房自斟自饮,尽管没有喝醉,毕竟有些酒意,失望情绪的促使下,他脱口说道:“只因叔德被朝中授任新息令,就以为朝廷是在笼络他,生了入朝进贺正旦之念?将军的见识,真是连妇人都不如也!”
张辽只当没有听到陈宫对吕布作出的这个极端差评,问道:“先生亦不赞同将军入朝么?”
“将军现若入朝,好有一比,自投罗网也!荀贞之何等人也?我不能再了解他了!他就是个伪君子!道貌岸然,心思毒辣!将军如若入朝,必然为他所害!……即使荀贞之真的能够既往不咎,不追究孙坚为将军所杀此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孙伯符又能饶过将军?”
张辽问道:“既如此,先生以为,现下该当如何,最为良策?”
“我早就给子向说过我的建议了,当下之良策,是转图扬州!可是直到现在,将军也还没有召我进见,想来我之此策,将军应是不欲采用的了。……文远,於今我亦束手无策矣。”
陈宫抬眼去看见张辽,注意到他忧色满面,甚有惶恐之状,猜出他是在为孙坚之死乃是因其献策之故,又却吕布现居然相信荀贞不会计较孙坚之被其军所杀,起了入朝之念而在感到害怕,心中忽然一动,便与张辽说道,“文远,若我所料不错,荀贞之早晚会用兵南阳,袁术断非其敌,到那时候,只怕将军也会其身不保。不瞒你说,我已有意东奔扬州,投扬州刺史刘繇。文远,孙坚之死,是因为你所献之策,南阳、江夏为荀贞之得后,孙伯符定不会饶免你。江夏,君已不可留矣!你不如与我一起东投刘繇,怎么样?”
“东奔扬州,投刘繇?”
陈宫说道:“刘繇之兄,我之故长吏也;我与刘繇亦乃旧识,你与我往去投之,必可得到重用。刘繇与其兄并称‘二龙’,其人具有大才,所以至今局促吴郡、会稽之地者,是因他乏人相助,你我既已投至,以我之谋,凭你之智勇,足可佐他一举收取扬之全州!扬州已然全得,进可攻徐、荆,退亦足能据长江之险,成一方基业,至其时也,君与我又岂今日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