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仓促?
本想让高顺去问问,又知他素不善言辞,遂叫他护好车,跟母亲说了一声,便上前拦了一个。哪知拦到个女子,把人吓了一大跳,花容失色,掩面就走。
又拦个汉子,却比那女子还惊。
好容易拦住个老的,土都埋到脖子那一类,想是看轻了生死,倒从容些,抬头打量着他:“何故阻拦?”
“老人家,借问一声,你们因何匆匆往北?”
那老者见他有礼,又看身后押着车,想是外乡来的,好心道:“赶紧走,迟了没命。”
朱广正要细问,那老者的儿孙已经架着他慌张往北,不忘回头喊一句:“莫往前走!黑山贼在县城借粮!”
黑山贼?
时人谓太行山为“黑山”,黑山贼,也就是太行山中的贼。这些贼从哪来的,朱广很清楚。
当下命高顺看护马车,自己引六骑抵前侦察。行十里,已见城,看见城外景象,几名少年都暗暗锁眉。朝廷给县尉挑的这地方真不错,还没正式上任,就已经摊上事了。
朱广收回目光,问同伴:“我们只有七骑,敢上么?”
“请骑督在此等候,我等杀散了贼众便来。”胖子拔出刀,认真地说道。
那土城墙上,贼人已架上两具长梯,正奋力攀登。地上,黑压压一片人执着各色兵器,鼓动呐喊。城上百十人,虽然放箭落石,奈何抵不住贼人众多,左右支应,漏洞百出。
忽闻马蹄声起,惊了贼人,都侧首看时,不知从哪冒出来几骑,直冲过来!贼首正急,又见对头人少,大吼一声,操把刀就迎着朱广冲来。贼人们一见,果然奋勇,嚎叫着便往上撞!
朱广马快,刀更快!
只见银光一闪,断马削掉了对方半边肩,战马去势不停,接连撞翻几人!长刀再挥,立杀数人!
少年们赶上,环首刀上下翻飞,一时血肉四溅,惨号大作!后头的贼人眼见如此,摸爬滚打,四散奔逃!
那长梯上的贼人都看得呆了,待回过神来,跳下长梯就跑!
城上一片欢呼,有人喊道:“壮士好手段!可是同乡人?”
往城上望一眼,并不答话,他很为自己即将履新的地方担忧。范阳位于黑山东麓,,在黑山贼活动范围之内,这个县尉可不轻松。
追击溃贼的少年陆续回来,连一个伤的都没有,擦了刀上血迹,还入鞘中,饶有兴致地望着城上的人,颇有轻蔑的意思。
朱广派两人去接了母亲的车来,便叫开城。
“壮士!不是我等不识好歹,只是近来屡有贼人犯境,县里下了令,来路不明者,不许进城!”
“甚么来路不明?这是范阳新任县尉!”
涿郡因非边郡而不设都尉,太守又长期怠政,导致境内武装力量无组织,无训练。具体到范阳,就正如云中少年们当日看到的那样,底下是黑山贼进攻,城上却只有百十来人手忙脚乱。
城防除了那土夯的城墙还有些用之外,其他形同虚设,离谱莫过于城外的壕沟都快填平了。
这两大问题,是朱广一个月后总结出来的,其实不用他总结,问题就摊在那儿。既然作了范阳尉,还想混个好名声,甚至运气好的话升迁一把,在“大变”之前尽量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必然是要干些实事的。
有鉴于此,朱县尉和县令,县丞商议出对策之后,便准备大展拳脚。哪里晓得,这还没有实质性的行动,事情就来了。
这日,朱广下乡巡察方回,县署就派人通知让他去一趟,说是郡里的督邮下来了。
一听“督邮”二字,立马叫人想起“怒鞭督邮”这一出来。当下也不好怠慢,便径直往县署去。
进了衙门,那郡中督邮和以及本县两位长官都已经在座。
朱广上前见礼毕,在下首踞坐。督邮在上头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文档,也不说话,偶尔象是发脾气一样将那竹简弄得哗哗作响。县令不时看过来,冲朱广使眼色。后者心中暗道,“怒鞭督邮”里,县吏告诉刘备,督邮百般为难,不过是为了索贿。难道县令是提醒我,懂事些?
正琢磨时,督邮在堂上问道:“哪个是新任县尉朱广?”
一听这话,朱广知道要遭。我进来时就通白了姓名职务,人家这副嘴脸,摆明了挑事啊。
遂揖个手:“下官就是。”
那督邮看一眼,点头道:“你的事,我听说过。倒是难为你小小年纪,便举义兵助剿,且数战有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