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反应,她大概也能体谅刘愈现在的焦虑和烦躁,这么一把剑悬在头上,刘愈能开心的话那才是不正常。她想安慰两句,却也实在没什么安慰的语言。
“明天,我们就回去。”
柳丽娘什么都没说,刘愈倒是先说了一句。
“这么快?”柳丽娘想了想,道,“不留下,等朗县周边的事彻底平息了再走?”
“还是回去吧,留在这,总是不放心长安城那边。也许苏哲露面,就是想让我留在这里,调虎离山,也许他没南逃,直接回长安城了呢?”
柳丽娘不知刘愈是在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在认识刘愈以来,她也近乎很少见到刘愈这般闷闷不乐的模样,尤其是在两人确定下关系以后,刘愈更是很少在她面前发脾气又或者是这般如同萎靡了一般。
“我先睡一会。”刘愈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说道,“要是有什么消息,记得把我叫醒。”
“十二少你不到后涨去睡?”柳丽娘这才想起来,刘愈这两天又是赶路,又是领兵作战的。休息一直不好,相反她的精神倒是不错,刘愈在战前还特地让她去休息,补充睡眠,而刘愈自己则一直在安排一些战前的布置,见完一批人又一批人。根本无暇休息。
“不用了。”刘愈道,“留在这,有什么消息,或者突发事件,不至于手忙脚乱去处置。难得的平静……”
刘愈说完不久,便已经带着微酣。睡着了。柳丽娘想来,刘愈这是太累了,仰头便睡。
柳丽娘本来以为,霍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可直到午夜过后,霍病那边还是没什么信,虽然外面的大营里很纷乱。但中军大帐却很安静,柳丽娘强打着精神等到半夜,也有些熬不住想要去睡,刘愈却也醒来。
“想睡就去睡。”刘愈走过来,笑看着坐在一边木质阶梯上打着哈欠的柳丽娘,“回内帐去,反正今夜没你什么事,要是你的人过来,我会让他们直接把消息留下。不是要我陪你去睡吧?”
柳丽娘一笑,难得刘愈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今天虽然是取得了战事的胜利。大军攻破朗县,但刘愈一直也没任何开心的表示,她明白,刘愈对朗县这么一座县城,还有城里多少教民并不在乎。刘愈在乎的是一国一朝的稳定,如果三清教背后没有苏哲,刘愈根本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本来苏哲不过是个过气的楚王,不过是老皇帝的皇子,柳丽娘甚至也不太敢相信刘愈会这般在乎一个苏哲,她想想,可能跟外界所传,刘愈篡位的事有关。
世上最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刘愈不承认,国中和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在说,刘愈当年篡位,至于是怎么篡的,坊间的传闻五花八门。因为谣言中有个死结无法解开,那就是当初刘愈如何同时瞒过老皇帝苏云阳和时任右相的袁博朗,所以这些消息,民间传了传也就罢了,没人太当真,尤其在刘愈权势如日中天的时候,传谣言的人更怕惹祸上身。
柳丽娘起来,却没有马上到后帐去睡,她还是想陪着刘愈等到最后。
刘愈也没勉强她,两个人便安静在大帐里坐了一会,柳丽娘实在忍不住,问道:“十二少,三清教的事,大概快要平息,你怎的还这么多心事。说给奴家听,可好?”
刘愈侧目看了眼柳丽娘,一笑,这笑容中并没有苦涩,反而是一点温馨的感觉。
“丽娘你是想问,为何我这么在乎那个三清教的教主吧?”刘愈笑着说了一句。
柳丽娘解释道:“奴家没别的意思……”
“对别人隐瞒就隐瞒了,对丽娘你,我隐瞒了,就好像小孩子撒谎,早晚会被大人发觉一般,隐瞒也是白隐瞒。”
柳丽娘听这话,刘愈像是在自嘲,也好像是不太相信她。柳丽娘明白,刘愈说的是柳丽娘调查情报的准确性,以至于到朝廷上下没什么事可隐瞒的地步。但实际上,柳丽娘对刘愈篡位的事也是将信将疑,因为从当初老皇帝传位这件事的事前来看,当初没有任何征兆,说老皇帝会传位给当时的九皇子苏彦,而这件事刘愈是最后最大的得益者。
事后柳丽娘想来,觉得刘愈篡位是十有八九。而现在她跟鹅刘愈,却又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可能性只有十之一二。
心有偏狭,看问题结果自然也不同。
“不瞒丽娘你,其实……”刘愈最后叹口气道,“实话实说,我的确……是抢了那个人的皇帝位。至于是怎么抢的,丽娘请别怪我,我不想说,也不能说。“
即便刘愈没说的太详细,柳丽娘也很惊骇,刘愈竟然告诉她,他自己是篡位的权臣。承认,得要多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