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被北伐军占领后,吴佩孚终于坐不住了,此时北方战局已经完毕,由于把大量兵力调动到了南方跟北伐军死磕,结果吴佩孚没能力担任主攻,最后耻辱的把主攻的位置让给了奉军,奉军一鼓作气拿下了久战兵癖的冯玉祥国民军,吴佩孚顾不得胜利后的庆祝,连夜南下湖北。
到了武汉才发现,前方藩篱尽撤,各种战败的消息疯传,汉口空气非常紧张,租界堆布了沙包,房租一天天飞涨,汽车、马车、洋车满戴箱箧像潮水般流入租界,尤其是有财有地位的人跑得最快,吴佩孚大为震怒,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吴在军事会议上痛斥各路将领,并宣布以刘玉春为联军第八军总司令,立刻发动反攻。吴佩孚认为自己到了,军心就稳定了,士气必然大振,尤其是自己刚刚在北方消灭了心腹大患冯玉祥的部队,正是气势旺盛的时刻,又带来了援兵,此时不反攻更待何时。
可是很快自己刚刚任命的刘玉春,就从前方败了下来,见到吴佩孚直挺挺地跪在地下,满脸淌着热泪说:“我对不起大帅,我的人死了一半,请大帅把我正法吧!”
吴佩孚正据案草拟反攻的详细命令,获知前线又败了,停笔叹了一口气说:“好,你起来吧,你是尽了最大的力量。现在你仍回前方照料,我决定死在武昌了。”
吴佩孚立刻撕了反攻计划,决定死守武汉三镇,他下了三道命令:
(一)任命高汝桐为汉阳防守司令;
(二)任命刘玉春为武昌城防司令;
(三)任命靳云鄂为武、阳、夏警备总司令。
吴佩孚是下了决心,决定在武汉外围跟北伐军寸土必争,吴佩孚亲临前线,令营务执法总司令赵荣华组织大刀队分八路把守各要口,监视各军,遇有退缩官兵即一刀一个。人头滚滚,一日之间杀了退却的团营长九人,逃兵正法者不计其数,对于没有战意的北洋军,稍挽颓势。
吴佩孚虽然用大刀督战队和机关枪督战队,可是兵败如山倒,溃兵退就像打冲锋一样往回跑。一处处阵地失陷,前线距离吴佩孚的司令部越来越近,溃退的北兵竟向吴佩孚的火车开枪,打死了一名副官和两名卫队。
吴佩孚忍痛接受了失败的命运。不再阻挡退兵,下令设立溃兵收容所,并在险要之地架设大炮以资防守。吴佩孚身边除了刘玉春是一员战将而外,四顾已无可用之将,吴佩孚不想用已经不太听话靳云鹗,可是靳到底还是一员战将,勉强临危又起用了他。
战火终于告一段落,刘玉春满头大汗地跑到吴的火车司令部来,仍然直挺挺地跪下。流着眼泪说:“大帅,一切都不成了,这些败兵已经丧魂落魄,靠他们守最后一道防线是不济事的。”
吴佩孚炝然说道:“我绝不放弃武昌。我吴子玉宁肯死在战场上也比死在床上好。”
刘玉春慨然站起来挺胸大声说:“大帅不能死,刘玉春愿代大帅守武昌,刘玉春为大帅战死,死也瞑目。”
吴佩孚猛然双泪夺眶而出。他提拔过不知多少封疆大吏,可是事到危急,竟无一人敢挺身任事。面前这名爱将本是一个无名之辈,却忠义薄天,他慨然说:“事情都坏在岘亭(陈嘉谟)手里,我不许他走开,要他同负城防责任。”
刘玉春48岁,河北省玉田县人,身材高大魁梧,头发带着灰白色,他原是第八师第十五旅旅长,并非吴佩孚的嫡系。但是刘玉春却始终认为,是吴佩孚提拔了自己,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当吴佩孚东山再起后,左右都是不堪一战的衰兵懦将,刘玉春带着自己的部队忠诚不二的前来投奔,被吴佩孚提升为第八师师长,继而又升他为第八军军长,吴佩孚北上攻击冯玉祥国民军时就把刘的三团编为卫队旅,用为亲兵。南方战事吃紧时又调这三团驰赴前线,此时人称刘玉春是吴身边的赵子龙,其实吴、刘的关系并不长。
汀泗桥之战一役,刘玉春的三个团长都战死,39个连长只剩五个,士兵死伤过半。
现在大局糜烂,刘玉春又慷慨独任死守武昌之责,不由吴佩孚不感慨。
武汉是中国的心脏,长江和汉水的交叉点,京汉和粤汉铁路的衔接处,华中水陆交通的要冲,东连吴越,西通巴蜀,南接岭表,北带中原,自古即为政略战略必争之地,左有鄱阳湖和洞庭湖,右有汉水和襄河,是长江中游的一个盆地,适合守势的持久战。
吴佩孚决定死守武汉,而革命军追击吴军时被水淹阻滞,遂使吴军能从容渡江北逃,一部分退入武昌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