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吧——总之您就是要求我们按您确定的时间来行动,把卡洛斯救走?”
“对,您的总结没错。”基督山伯爵点了点头。
“我们不能取消?”夏洛特瞪大了眼睛。
“是的,你们不能,我不希望你们取消,我只是希望你们按我的意思行动,仅限于这次。”基督山伯爵的笑容里面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魄力,“当然,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们补偿的。”
“如果我们不按照您的话去做呢?”夏洛特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恼怒,嘶声问。
“那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吗?”基督山伯爵笑了出来,“那么您就赶紧去准备护照吧,尽快逃离法国,你的同党能跑出去几个就跑出去几个,至于那些运气不好跑不了的,那只能请上帝饶恕他们了……毕竟连我都知道,在法兰西的内政部里面,有一些精通刑讯的大师,专门可以让人想死都死不成。”
夏洛特低着头,没有再反驳或者怒斥伯爵,但是她的手却紧紧地握住了,以至于手腕都在发抖,巨大的愤怒让她一时之间无法说出话来。
基督山伯爵的这个威胁如此真实而且有力,以至于她根本就无法拒绝。
既然在保王党的组织内部核心层内有里通基督山伯爵的叛徒,那么他能够知道的,肯定就不止是这一次营救卡洛斯亲王的计划而已,他必然还知道保王党在国境内的一大批同情者,而组织是承受不起损失他们的代价的。
“我没办法现在就答应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夏洛特终于说出了话来。
“唔,我理解,您毕竟不是握有全权的人,但是我想,您肯定是有对上报告的权限的。”基督山伯爵挑了挑眉毛,“把这件事报告上去,一周内给我回复,否则您就准备行装吧,出于对您的欣赏,我倒是不介意为您提供几个护送您出国的护卫。”
“好吧,我知道了。”夏洛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猛然站了起来,“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哦,当然了!”基督山伯爵做出了一个礼送的手势,“您是我的客人,您在这里是完全自由的,没有人会阻拦您。”
“好,等我的消息吧。”夏洛特也不再多说,转身大踏步地向门外走了出去。
“再见。”基督山伯爵依旧坐在原位,温和地向离开两个人道别。
…………………………
带着几乎喷薄而出的怒气,夏洛特一步步地走出了基督山伯爵宏大的宅邸,穿过了前庭的小径和花园,最后走出到了铁门之外,趁着夜色,走上了一辆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的马车。
听着铁质大门轰隆隆地关闭起来的声音,一直紧抿着嘴唇的夏洛特,终于张开了樱红的嘴唇,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犹如是从牢笼当中走出来了一样。
“您还好吧?小姐。”坐在她旁边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洛特。
他作为助手已经和夏洛特共事了一段时间了,自然对夏洛特有所了解,他知道夏洛特虽然看上去是个十分和气可爱的女子,但是内心高傲峻刻,而且手段酷烈,绝对不是一个可以等闲视之的人。
在刚才面对伯爵的时候,她已经积攒起了滔天的怒火,弗朗兹可不想让自己成为这股怒火发泄出来的第一个牺牲品。
“那个家伙,真是让人心情不快!怪物!野兽!”夏洛特怒骂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响指,催促车夫赶紧上路,“我真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个鬼地方夷为平地,上帝作证,迟早我会这么做的。”
马车随即开始启动,轰隆隆的声音随之在路上响起,带着夏洛特离开这个让她极度不愉快的地方。
“他确实给人一种非人的感觉。”弗朗兹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心有余悸,“看到他简直跟看到鬼一样。”
“和他比起来,地狱的恶鬼都要可爱一些了。”夏洛特冷笑了起来,“毕竟,恶鬼不会向他那样,一边跟着波拿巴皇帝摇尾乞怜,一边转过头来和我们做朋友,看到他的笑容我简直恶心透顶,一个人怎么会卑鄙到这个地步?”
看得出来,基督山伯爵的所作所为已经极度激怒了夏洛特,所以现在她连连诅咒,弗朗兹体谅她的心情,所以也不敢多插嘴。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听从他的威胁吗?”弗朗兹再问。
“现在还有办法不听吗?他的威胁都已经给出来了。”夏洛特不耐烦地反问,“他只给我们一周的时间,一周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弗朗兹,我们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的,我们只能先答应他。”
弗朗兹默然。
确实,基督山伯爵的威胁太致命了。
保王党的组织渗透到了许多地方,有许许多多的成员,一周时间根本来不及一一通知他们紧急避险,也就无法完成转移,如果真的被基督山举报了的话,可以肯定,这些组织将会遭受重创。
还有一个十分关键的地方——保王党之所以能够在暗地里活动,也是因为帝国政府内部有一些官员同情王党,或者说想要利用王党来实现他们自己的政治利益,但是如果王党遭受了重创,这些同情者如果都倒台了的话,以后谁还敢同情波旁王家?那王党将会寸步难行。
这些都是无法接受的后果。
所以,在基督山伯爵的意外一击之下,夏洛特和保王党只能暂时跟对方妥协。
妥协之后,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组织才能进行内部的调整,将已经造成的损失挽回到最低状态。
一想到这里,弗朗兹也变得颓丧了起来,两个人都坐在车厢里面沉默无语,气氛压抑至极。
“可是这个该死的混蛋到底想要干什么呢?”过了一会儿之后,像是发泄一样,弗朗兹骂了出来。“这么威胁我们,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夏洛特的语气里面多了一丝阴森,“他以为我们是笨蛋,但是很遗憾,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弗朗兹睁大了眼睛。
“那个该死的家伙,买了不少西班牙的债券,甚至可能有几百万。”夏洛特抬头看了看窗外,看着夜色当中闪烁的万家灯火,“他所谓的时间点,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控制消息,操纵债券涨跌吧,很明显,如果唐卡洛斯亲王在合适的时间逃亡了,消息传到巴黎的那一天这种债券就会跌到让人想要崩溃的地步。”
“您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弗朗兹大吃一惊。
我的堂弟告诉我的——夏洛特当然不会这么告诉对方了。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夏洛特以一种含蓄的语调回答,刻意为自己营造一种路子广的神秘感。“你不必怀疑其中的真实性,这是千真万确的。”
“原来您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了啊……那就好,至少我们不是对一切都懵然无知。”弗朗兹顿时感觉放松了不少。
“哼,我在他面前装作魂不守舍,缴械投降,他还以为能把我们捏在手里……”似乎是回想起了刚才被对方嘲弄时的样子,夏洛特又恨恨地皱了下眉头,显然心里还是愤恨无比,“这狗东西,居然还以为能支使我!区区一个贱民,也敢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
“真没想到,这个盗匪头子居然还准备搞这么高端的玩法了……居然准备不靠刀子靠交易所挣大钱。”弗朗兹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他还有些难以置信,“就为了搞金融阴谋,为了多赚点钱,他就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他难道不知道,和政治沾上关系会要他的命吗?和我们决裂对他有什么好处?”
“鬼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但是千真万确,他之所以对卡洛斯亲王感兴趣,不是为了那见鬼的西班牙,而是为了操纵债券。”夏洛特皱了皱眉头,“这个狗东西,迟早会付出代价的!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那么他就休想在债券上挣到一个子儿!”
“您打算怎么做?”弗朗兹追问。
“我自有我的办法。”夏洛特微微眯上了眼睛,回绝了对方的试探,“好了,你连夜就赶路吧,早点去英国,一周的时间很紧,我们要早点让那边的人知道,组织内部出了那么大篓子。”
“好的,我等下回家拿到了假护照就动身。”弗朗兹连忙点了点头,“您等着我的消息吧。”
“让他们赶紧查,查出到底是谁发了疯,当了那个狗东西的朋友,把他揪出来。”夏洛特眨了眨眼睛,“然后留着他给我,我要把他绑在树上当成靶子,亲手把他打成筛子!对了,还有基督山……他迟早也跑不了的,等着吧。”
“好的,小姐。”弗朗兹-德-伊皮奈躬了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