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子雄的强硬,段达一筹莫展,对他而言现在谈判时间已所剩无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既要完成招抚又要坚守底线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你们得寸进尺,拒不让步,这场谈判必定会以失败而告终。”段达焦虑不安,心力交瘁,但还是维持威严,色厉荏苒地威胁道,“东都决心招抚,看中的是安东之利,如果所得利益十分有限,甚至还要付出不菲代价,东都岂愿招抚?当然,如今你们占据了主动,又有大漠可以借力,可以尽情讹诈东都,但凡事都有度,超过了度,不知所谓、不自量力,结果必定与你们的初衷背道而驰。”
李子雄冷笑,也是直言不讳,直指要害,“我们的初衷就是活着,有保障的活着,不用担心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你们名义上招抚,实际上却是抢夺我们的胜利果实,而更无耻的是,为了达到目标你们无所不用其极,不但不给我们相应的报酬,还决心置我们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我还要配合你,拱手把头颅送上,任你宰杀?”
李浑急忙打圆场,“稍安勿躁。我们双方既然愿意坐到一起,当然有共同目标,要齐心协力,针锋相对无济于事。”
崔弘升也劝说道,“目前情况下,僵持对峙对你我双方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应该灵活通,应该一齐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应该互相指责、互相报怨,以免耽误了大事。”
段达忍气吞声闭上了嘴巴。
李子雄倒是咄咄逼人,质问崔弘升,“如何灵活变通?黄台公莫非有计?”
“办法倒是有一个。”崔弘升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双方在一些重要问题上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是因为缺乏信任,即便继续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而没有结果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既然如此,大家倒不如各退一步,先把争执不下的问题暂时搁置,先就大方向、大原则性问题达成一致,先完成招抚,先把安东纳入中土的版图,然后我们这边可以向圣?和中枢报捷,向东都和西京报喜,而你们那边也可以得到长城内更大力度的支援,同时还能把飞狐那边的军队安全撤进安州,如此你们的实力便有了飞跃,有助于你们迅速稳定安东局势,进一步巩固和扩大现有战果。等到开春,双方都拿到了切实利益,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到那时,现在争执不下的难题或许就有了解决契机,甚至迎刃而解了。当然,也有可能还是争执不下,但因为彼此间有了信任,内外环境、形势也不一样了,大家坐在一起慢慢谈肯定还是可以谈出个结果,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有反目成仇之危,一旦我们把好事办成了坏事,损失就大了,尤其你们,更有覆灭之祸。”
双方谈判成员都连连颔首,同意崔弘升所说。
“暂时搁置?好吧,那就暂时搁置。”李子雄一挥手,大声问道,“请问黄台公,是搁置其中一个争论,还是两个争论都搁置?”
两个争论都搁置对安州这边有利,等到招抚成功,回归既成事实,安州就可以行拖延之计,既不让东都派遣军队进驻安东,亦不接受东都任命的安东大都护等主要官员,而东都面对安州的“无赖行径”是打又打不得,骂又没效果,断绝钱粮更有可能逼反安东,结果必然陷入被动,十分不利。
段达当然不会上这个当,毫不犹豫地答复道,“驻军问题至关重要,不可搁置。”
李子雄手抚长髯,冷声说道,“你若驻军安东,就要给我安东自治权,安东大都护及都护府主要官员就必须由我安东人出任。”
中土一方要把两个争论问题分开解决,而安州这边却故意把两个问题合并解决。事情又回到原点,崔弘升苦口婆心一番话白说了。
崔弘升忧心如焚。他知道李风云的底线,却不知道李子雄的底线。现在代表安东谈判的是李子雄,如果李子雄有自己的想法,想借助这场谈判“夹带私货”牟取私利,事情就麻烦了。
崔弘升毅然作出决断,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双方谈判代表的面,质问李子雄,“你到底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意在这两个问题做出让步?”
李子雄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袁安、杨恭道、辱纥王云和阿史那翰海,与他们交换了一个会心眼神,然后稍作沉吟,厉声说道,“你们要驻军,可以,合情合理合法,但我安东弱小,生存乃第一要务,不容卧榻之旁趴着一头虎视眈眈的猛兽。”接着他话锋一变,语气变缓,“当然,若趴着一只看门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