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书跟着落在地上。

    注意到黑书在视网膜面板中发出异样的光，路嘉隐蔽地将它收了起来。

    “喂，我们好像有麻烦了。”波洛表情凝重。

    路嘉皱皱眉，意识到现在是一个关键时刻。

    船上的死灵法师死亡，意味着这艘船已经失去控制，不久后就会被亡灵发现。

    失去了魔力的庇护，海水已经灌进了船舱，如果船只在这里沉没，三十分钟，足够亡灵舰队驶离爆炸范围。

    应对的办法不难考虑。

    将圣器放在某个昏睡的俘虏身上，等着亡灵将这些俘虏挪到其他船只上面，但是很明显这种方法是十分不保险的。

    路嘉刚想到这个办法的瞬间，就在心里面否决了，他倾向于另一个：

    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将亡灵缠在这里，拖延到圣器爆炸为止……

    这等于是和亡灵舰队同归于尽。

    路嘉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但是有人可以。

    汗水从额角上不断冒出来，路嘉看了眼波洛，心中盘算怎么说服这个npc留下来送死。

    他看了眼水流的流向，如果波洛能选择带着引爆的圣器在这个地方和亡灵拖延时间直到圣器爆炸。他顺着水流飘走，即便不能在引爆时间内脱离危险范围，那个人也一定会在他之前死亡，如果这样的结果会被判定为胜利，他就可以安全地脱离猎场。

    他肯付出生命吗？

    或许是可以的，毕竟这是一个智商不高的蠢货，只需要用热血的言辞煽动一番，十有八九会如路嘉所愿。

    但路嘉发现自己很难说出口。

    如果大海蛇来袭的时候他没有被这个人拖走，现在他已经沉到海底喂鱼了。

    ……

    路嘉闭上眼睛，这一刻他面对的是一种叫做良心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路嘉心头的犹豫却没有丝毫地减弱。

    只是个npc而已，又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与npc计较感情是很愚蠢的行为。

    他不断说服自己，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睁开眼睛，却看到波洛也在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他。

    “喂！想什么呢？胆小鬼。”

    不同于前时的狞笑或者歇斯底里，这一刻波洛的笑容带着很明显的讥诮和戏谑：“你是在想什么样的说辞才能让我留下来送死么？”

    想法被戳破的路嘉面色一变，逼人的气势让他颈项僵硬，甚至无法做出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波洛狂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你们这些毒蛇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荣誉和牺牲的概念，你把我当成傻子？哈！我只是从来不认真去想而已，你真的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和那个奸细之间有问题？你真的认为我会对你们谈话用的那种语言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你错了！我只是不愿意怀疑你而已！”

    路嘉张了张口。

    “你一定很想杀了他吧！胆小鬼！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让我带着这东西留下来和亡灵同归于尽！自己则选择卑鄙地逃走！毒蛇都是这样，脑子里总是因为太多的东西犹豫不决，最后只会把自己变成胆小鬼。我讨厌你们这种毒蛇，就是这个原因！”波洛额头青筋暴露，歇斯底里地抓起路嘉的领子：“去——卑微而怯懦地活下去吧！”

    “你……”路嘉刚吐出一个字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从破洞丢进了海水之中，他探出头来，一块木板将他的头砸进了海面。

    波洛捡起圣器，脸上的笑容越加疯狂而狰狞，用脚不断踢醒昏迷的俘虏，大声喊道：

    “起来，起来！为了帝国！”

    几分钟后，一些亡灵从破船的各个方向涌了过来，波洛船长大笑着，挥舞着两把弯刀冲上甲板，又跳上另一条鬼船，张狂地大叫起来：“小崽子们，你们的爸爸在这里！”

    轰！

    数量惊人的亡灵瞬间遍布海面，大海蛇的头颅在海下昂然抬起，惊人的咆哮在海面上回荡，夹着歇斯底里的笑声飘荡到了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