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虚子不说话，其他的人也不敢说话。也就是陈观水，靠在躺椅背静静看着眼前的诡异。

    陈观水很无所谓。梁不惑的抱负，是梁不惑的，并不是他陈观水的。这个世界的不平等，更不是他这个占了最大便宜的大姓子弟可以去说的。虽然也很赞赏梁不惑的勇气，但他也不准备去同样站出来。

    帮忙，是可以有很多种的。

    白云观辖地上面的情况，这么长的时间以来，陈观水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一共七个中门，还有十六个散居的元婴修士，加起来一共有三十一个元婴真君。其中有六个人，是出身法相宗。还有六个人，是出身千幻神君门下。剩下的十九个人里，真正没有丝毫其他上门背景，纯粹散修出身的，只有两个。而这两个，甚至连固定的道场都没有，如同江湖游侠一样的带着两三个弟子，在世俗凡间游荡。

    不过这三十一个人，早在林羽汐划定白云观辖地的时候就被圈禁住了。很简单的委托谭仙客在公告里带上一句，要这三十一个元婴留在辖地上；又很简单的在他们的人头上挂上赏格，说明他们只要离开那方土地就可以被任何人狩猎，然后从她的手里交换一些东西。大魔王亲姐的威名，很容易的就让他们屈服了。

    反倒是那些更下一层的金丹修士，在这一段时间里乱如蝗虫。自命美貌、不堪忍受日后被妖王凌辱的，仓惶而逃；自命天才，不甘接受被人驱使命运的，惶恐而遁；自命富贵，不愿自己积累数百上千年财富毁于一旦的，更是早早就逃之夭夭了。但也有更多的金丹修士，更下一层的筑基修士，在等待着白云观真正落在这一片土地上的日子。

    妖王纵然酷烈，但那已经是七万年的历史。林羽汐的威名，也不为他们这些小人物所知。至于出身八荒山的元虚子，他们更是没有任何的映像。他们能算准的，就是白云观中现在缺少很多很多中坚的走狗或仆从。而既然是建立宗门，门下总是要很多很多人去处理很多很多事情的。而这，就是他们认为可以让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白云观一路北上，虽然不断吞噬掉沿途的种种，引起那片土地上一次次的恐慌，但很多事情都已经在提前做了。

    在菩萨城等待的这三个月里，北边的那些元婴修士和金丹修士已经在最大的那个中门－虚月剑派会商了很久。只是他们没有一条可以和白云观沟通的渠道，所以一切的决议都只能是等待。

    陈观水却可以通过那些风媒，尤其是无言宗这个公开的间谍去知道他们会商的结果。

    那些元婴修士已经认命。钟山大战时的天地异响，已经说明了大妖王周佳的恐怖。钟山大战时爆发出来的密布整个青云洲大陆的战火，无数元神之间毁天灭地的血战，十数人陨落的恐怖，无一不在昭彰这个世界的本质。他们已经不认为，仅仅靠着元婴的修为就可以在这一次的万年大劫里活下去。

    自然，靠上三个战力恐怖的元神真人，纵然做狗，却可以活下去。

    他们的态度，还有千幻、法相两位元神的隐世无言，决定了现在白云观辖地上面的基调。自此北上，已经是通途。

    而眼前的梁不惑，却是还在想着烧一把野火，烧尽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壤，烧尽他们心里所有的繁华，烧的他们不得不在服从和反抗中挣扎。

    是彻底放下所有的一切，还是眷恋自己创造的所有，这样的难题，陈观水很喜欢，也很期待那些元婴真君会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