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商品经济的萌芽,连凯恩斯还没出生呢。所以这两个人哪里懂得这些,最多懂得从商和交易知识的皮毛。但是我懂,我还惦记着用这个来作为大明复兴的根基呢。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冯保:“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武的,一个是文的,你想听哪一个?”
冯保慑服地磕头:“愿闻其详!”
皇帝果断卖了一个关子:“我先考考你!欲得其果,必究其因。你说说就在宣布改换厕纸的第四天,就出现这样的现象,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织造局泄密!”
“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我再问你,泄密的原因又是什么?”
“侵吞我大明国库?”
“好!这回有些上道了,你再说直白一点儿,侵吞国库,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为了捞银子!”
“全中!就是这个,无利不起早,无商不奸!为的就是银子,就是钱!钱就是他们的命!所以,你要是想查封他们,调查他们,就相当于要了他们的命!我这么说对么?”
冯保已经是真正的五体投地:“圣上英明!臣等不足圣上之万一。”
皇帝一挥手:“别给我灌迷魂汤了,咱们来做个简单的数学题目吧,你每刀厕纸付给织造局是多少?”
“十刀一两银子,一刀是一百文。”
皇帝笑得异常灿烂:“你这收一刀一百文,他卖一刀十两,相差一百倍。当利和本相当时,就有人敢于铤而走险; 当利达到二倍本时,他们就敢于冒上断头台的危险。而当利达到三倍本时,他们就会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你这利已经达到了一百倍本,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冯保掏出了一方手绢来擦汗,今天皇帝的理论一套一套的,完全把他震惊了!
皇帝把刚才卖的那个关子打开了:“这武的方法最直接。你去问他们织造局要一个每月能生产出厕纸之数,比如说满负荷生产,一月能生产出来一百刀,你就管他们要每个月一百刀,或者一百二十刀,到时交不出货来就杀头,他们就不会有富余的厕纸卖到市场去了。”
冯保一拍大腿:“这个办法好!”
看着皇帝停下了说话,冯保才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继续保持着倾听的动作:“圣上!还有文的方法呢?”
朱翊钧倒是没有追究他刚才的打断,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文的,就是你先攒上一大批厕纸,存上一大笔钱。然后,你也和他一样,去这家店铺的对面去开一个厕纸店。”
“也开一个店?”冯保越来越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短短几分钟就能听懂,那么就不会有后来凯恩斯费尽一生心血才创立的宏观经济学了。
西方资本主义,历经了自由竞争资本主义到垄断资本主义。自由竞争引起生产集中,生产集中发展到—定阶段必然走向垄断。哄抬米价和厕纸,这一定在背后都是有利益链条的,都想借着背后势力发一把“垄断”的财。
要想真正克制这种目前大明刚兴起来的不良垄断集团竞争,一个最基本的办法,就是比他们这些“小垄断”更垄断,顺应市场规律,建立国家资本主义。
皇帝看了张居正一眼,却发现他的眼里放出了光,慢慢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颏下的胡须。
这个张居正看来懂得一些比较基础的经济理论知识,难道他原来做过买卖?
“对,也开一个店,你这个店,用的是国库里的钱,卖的是皇宫里的厕纸。他卖十两一刀,你就卖五两一刀。这样一来二去的,大家慢慢就只去你的店里买了。到了后来,你甚至可以把他店里的厕纸慢慢全买过来,代替他和织造局泄漏秘密的内鬼做生意。你就不光一下知道这个内鬼是谁,还能够把你的生意越做越大,到后来会成为国库财政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这个,就叫国家……叫国家店铺买卖!”
朱翊钧本来想说国家资本主义的,怕他们听不懂,现编了个简单的词。
这些来自后世西方资本主义由萌芽到迅速发展的经济理论,让这两个绝顶聪明的大臣彻底震惊了。
冯保听完了“文”的理论,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个文的办法也好!而且一举两得。圣上英明神武,我等即便是极力揣测也不知其中奥妙之万分之一。还请圣上明断,处理这件事情,是用‘文法’还是用‘武法’?微臣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