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阎王的丘橓即其一。丘橓,诸城人,性格刚直,好争论。隆庆年间罢官在家。神宗初年,很多言官向朝廷推荐丘橓。但张居正很厌恶他,没让他重新出来做官。神宗深知这层关系,等张居正死后,特派丘橓跟太监张诚去抄张家。丘橓用法酷烈,不免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张居正夺情一事,也开罪了许多正直的士大夫。禁讲学一事,又开罪了许多知识分子。
最后,张居正对于慈圣皇太后的父亲李伟等人,没有给予充分的方便,以致神宗清算张居正时,慈圣皇太后并没有为张居正说话。如此看来,张居正是一个极自信的人,所以不能虚己待人,而是过于刻毒专制。所以,招来报复,某种层面上来说是咎由自取。
但是,对于神宗来说,清算张居正是自己开始亲政的基础,推倒张居正,也就树立了皇帝自己的权威。
继张居正而任首辅大学士的张四维、申时行,目睹张居正生前的宠荣和死后的受辱,自然再不敢以张居正为榜样。
因此,曾经以才干受张居正赏识的申时行,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吸取张居正的教训,一方面顺从皇帝,一方面用诚意打动整个文官政府。一句话,申时行是 一个典型的和事佬。这位来自富饶的苏州府长洲县的嘉靖四十一年(1562)状元,正如他的字“汝默”一样,力求清静,但也被人视为“首鼠两端”。
他在任上,开创了两项很恶劣的先例——章奏留中和经筵讲义的进呈,他也因此被人批评为要为神宗的“荒怠”负责。 章奏留中,就是皇帝对于大臣们送上来的奏疏不予理睬,放在宫中,既不批示,也不发还。
经筵讲义的进呈,就是皇帝不需要参加经筵,经筵讲官们只需要把他们的讲义送到宫中就可以了。这两件惯例的养成,就彻底就彻底地切断了皇帝与大臣们交流的渠道。
其实,要让申时行为神宗的荒怠负责,无疑是不公平的。皇帝既要亲政,大臣们就应当无为;皇帝既要无为,大臣们就更应当谦逊地表示顺服。这才是神宗的心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宗从他的祖父那里隔代遗传下来的,除了自大心理之外,还有乾纲独断的心态。
神宗是一个权力欲极重的人,而且,与他的父亲不同,他不是一个平庸的君主。实际上万历一朝的大事,如万历三大征,还都是在神宗的布置下进行的。所谓万历三大征,是指在东北、西北、西南边疆几乎同时开展的三次军事行动:平定哱拜叛乱;援朝战争;平定杨应龙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