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艘龟甲战船,已经有二十余艘因为猛烈的撞击而失去了大部分船桨,成为江心中无法自主行动的死龟壳,大批运载战士的宋军战船正在源源而上,对这些孤立无援的龟甲船进行大规模围攻。将士们挥动绳钩铁爪,纷纷攀援上去,或者往龟甲船中灌入火油,或者直接丢掷火药爆弹,被坚硬的木制背板所包裹的上甲板,原本是抵御敌军弓箭或者铳弹的最好保护,但敌人攀援上来,往里投掷燃烧物的时候,上甲板却又成了水手和士兵们恐惧的棺材,不停的有弓箭手和水手身上带着火苗从俩舷狭小的开缝处跳入水中。
后方的蒙古战船并非没有上前援护被围攻的龟甲船的意愿,但他们也是自顾不暇,宋军在将龟甲船包围之后,满载火炮的车船马上从侧翼掠过正在激战的船阵,将密集的炮火倾泻在跟在龟甲船之后的板船和桨船上。郑云鸣临时从湘军和神武新军中抽调训练有素的水手补充到洞庭水军中,虽然旧荆鄂水军的老兵大抵还有六七成在各地来不及召回,但洞庭炮舰已经初步恢复了昔日的光彩,从长江沿岸包抄过来的炮舰,舷侧的火炮一排排的依序点放,炮弹不停在蒙古军的船队中炸起水柱。蒙古军的桨船和板屋船被轰的支离破碎。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龟甲船出现之前的样子。
这时候的龟甲战船一艘接一艘的燃起了大火,停在江上的艘艘装甲战舰,仿佛是点燃在江面的火炬,将江水照的通红。船只的碎片和水手的尸体顺着江水漂流而下,数十里的江面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宋朝水军并没有停留,大队兵船越过熊熊燃烧的蒙古兵船继续逆水前进,他们的目的已经十分清楚。
“打旗语,通知各路军马,夺取浮桥者,赏钱十万贯,封列侯!”郑云鸣站在汉阳城头,看着数百艘宋军舰船逆水奋击,将超过本军数倍的蒙古军船打的落花流水,宋军的船只已经越来越靠近南浮桥。这场战斗最关键的时刻正要到来。
眼看本方水军败绩,蒙古军也派出了人马前来加强浮桥的防守,安放在岸边的炮弩和火炮增加了数十座,甚至一些原本用于攻打鄂州的火炮和砲车也搬运过来,加紧抢筑阵地,弩箭和炮弹在大江上飞舞,只求能够阻挡住不断靠近浮桥的满载士兵的宋军战船。
浮桥上,一排排的士兵已经列好队形,弓箭手手挽大弓,不间断的朝着迎面而来的宋军发箭,宋军则以凶猛的炮火和火铳还击。车船猛的冲撞上浮桥,巨大的撞击让许多人站立不稳。船头马上扔下了无数铁爪,宽大的木板从船头上放下,全副武装的甲士挥舞着兵刃跳下船来,浮桥上登时变成了近身肉搏的杀场。浮桥或者长堤这种地形,最重锐气,两军相逢勇者胜之类的话且不说,浮桥上能够容纳的兵力有限,饶是你有数十万大军,能够在浮桥上战斗的也就几千人而已,这时宋军攻蒙古军守,锐气在宋军一方,淮东军马本就彪悍能战,更兼郑云鸣组织了湘军二千人作为敢死士助战,湘军俗称铁头军,一旦交战,但有前进,绝不回头。即便没有组成什么阵型,宋军的猛冲也将不少蒙古军挤迫下了水。
前面的部队被挤压后退,后面的兵丁没有立足之地自然会落入长江中,且蒙古军对于自己的龟甲战船过于自信,精锐大部分都在围攻城池,第一批赶到浮桥上的大多数是西域的佣兵部队,一看情势不好,马上四散奔逃。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刻,绝容不下半分动摇恐慌,一人奔逃马上就会演变成全军的崩溃。就算是天下无敌的军队,最终也逃不出这样的规律。
看着浮桥上开始飘扬起赤红色的旗帜,郑云鸣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南浮桥靠近南岸一头的万余蒙古守军虽然困兽犹斗,毕竟已经是瓮中之鳖,他们凭借着江南的壁垒和工事拼命抵抗,但火药和补给已经完全断绝,被全部消灭只在目前,他可以看见张世杰和向士壁已经率领军马冲了上去,前方传出激烈的喊杀声,火炮轰击工事掀起的烟尘一阵比一阵紧密,扭转战局的第一步已经成功,水军的胜利为击破蒙古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击破围困鄂州的蒙古军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