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能给白翊杰犹豫的机会,他从窥镜中看到,一队蒙古骑兵匆匆赶到金顶大帐边,稍微停留些许,立刻朝着北方奔驰而去,及后,大帐里的重量级文武官员纷纷奔出,骑马向北奔走。蒙哥要走了,或者是已经走了。包围圈再不合拢,这条能让参战的每一个人名垂青史的大鱼,就将从自己的手指缝里溜走了。
白翊杰或许生性多疑慎行,但却绝不是一个在大事面前缺少决断的人,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下令停止攻击,对蒙古人的中垒展开全面包围。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了熟悉的青罗伞盖正在朝着这里快速移动过来。
青罗伞盖还没有到达的时候,宋朝方面的最高指挥者郑云鸣已经策马来到了前方,跟着督视相公来到前线的还有那支整个南朝改变的起点的部队。
白翊杰还没有来得及问明郑云鸣突然赶到前线的来意,郑云鸣冲他摆了摆手,意思自然是这个时候已经不需多言,郑云鸣将用自己的判断为整个战斗,不,是宋朝和蒙古的二十年战争,亲手划下中止的符号。
郑云鸣的选择,即便他没有当众宣布,已然是十分明显,跟随郑云鸣赶来的土龙军,全部身着白衣,内挂细甲,外披条铠,每个人手中握着刀枪剑戟,却无人手持火器或者弓箭。在这个时代里,这样的装束只意味着一个意思,那就是不惜一切的冲入敌军阵中,展开敢死突击。
白翊杰微微觉得惊讶,因为白衣突击的办法是最为郑云鸣鄙视的一种战术,他曾经深恶痛绝的评价这种白衣突击战法是“将者无谋,帅者寡智,国家无能,徒然以匹夫之勇赌胜社稷的命运,真可谓是国无良将的典型!”
但今日为何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进行最终决战呢?只听得坐骑上的郑云鸣已经开始了他那著名的战前演说。
“你们当中有三分之二的人至少跟了我五年,其余的人虽然没有跟随过我,但亦都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杀人,同伴被杀,你们都见得多,无需我再说些什么多余的话,我只有一句话给你们,是我郑云鸣的部下,就去把蒙哥的脑袋拿回来给我!”
这大概是郑云鸣平生最短的一次的战前动员,因为土龙军中俱都是跟随郑云鸣沙场多年的老兵,壮士豪情,根本无需多言,上万名白衣战士齐声高喝道:“国士无双!”朝着前方硝烟正浓的战场席卷而去。
“这就是终结,主公,”白翊杰下意识的对郑云鸣吐露了心声:“这就是一切的终结。”
“你开什么玩笑。”郑云鸣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军师,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蒙古军征南都元帅纽磷愤怒的看着远方的战场,他的一万骑兵,从抵达南线战场之后,因为南线当面宋军指挥官向士壁作战奋勇,蒙古军的突破并没有为自己的前进打开通道,不得已全军下马作为步兵参加到战斗中,终于将宋军的阵地突破,然后才全军上马,一路朝着宋军空虚的后方掩杀而来。
他们一路上并非没有遇到抵抗,时不时会有小股宋军出现在这支骑兵面前,宋人亦知今日是生死对决,纵然只有四五十人也决不后退,反而整队上前,企图阻挡这支突然出现在宋军侧翼的庞大骑兵军团的向宋军主力侧翼的迂回,虽然他们的努力在同样为了逆转战局已经不惜一切的蒙古骑兵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宋兵战至最后一刻也不退缩的模样仍旧使得蒙古军个个心中发寒,而这些年轻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蒙古军的稍微停滞,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证明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郑云鸣显然不是对这支从侧翼突然出现的骑兵的出现毫无准备,转瞬之间就有二三千宋军骑兵伴着雷动的战鼓从后方冲出,他们并非是精锐的赤甲骑兵,而是从南洋轮换回的麒麟甲士,名字虽然好听,这些远派他乡的远征军士兵的装备和训练却比不上在本土作战的正规骑兵。因为这些海外驻军面对的都是南洋简陋的旧式步骑兵,装备火器并且有大炮和步兵支援的海外骑兵,只需要四五百人就能击溃敌军二三万、骑兵数千人,所以素来眼高过顶,骄傲自负,但当他们在本土遭遇到天下第一骑兵的猛攻时,才明白世界最强的骑兵究竟是什么素质。
勇猛冲杀过来的蒙古部、克烈部和阿速骑兵们,飞快的拉弓放箭,其频度远远超过了使用普通骑兵用火枪的海外骑兵们开枪的频度,且海外骑兵们的骑兵用火枪只是普通火枪截短了木托和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