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妇缓过气来,尚麒帝便盘问了起来。
老妇人战战兢兢的喝了几口热茶,缓了缓情绪,这才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原来老妇人祖籍淮州,由于去年发了山洪,冲垮了村子,几块维持生计的庄稼地也被泥石掩埋,上头催交赋税又催得紧,一家五口人便只得背井离乡一路乞讨来到了浩京投奔亲戚。
然而,未想到的是,那亲戚也已经家道中落,十分贫寒,根本无力收留他们。
无法,一家五口人只得离开了那亲戚自寻出路,儿媳本在浩京城西郊陆家庄的陆员外府上寻了一个乳母的差事,却不曾想那陆员外见她儿媳面貌清秀,竟强行辱之,儿媳含恨,然而为了一家的生计,又不得不强忍了下来。没想到却被陆夫人发现了此事,将她驱逐了出来,不但工钱未领,还使人将其毒打了一顿。此时,老妇人的儿媳已然有了那陆员外的骨肉,即将临盆,被此一打,便动了胎气,生那婴儿的时候便因大出血丢了性命。
老妇人本欲将婴儿送进陆员外府,然而谁想那陆员外一见是名女婴便根本不予理睬,强行将他们赶走。
他们自身也是饱一顿饥一顿,根本无法再养这么一个婴儿,更何况这婴儿还是他人的孽种。因而他们便打算今日到城中寻一处人家送了,却不曾想到今日守城士兵根本不让他们这群衣衫褴褛之人入城,说是有贵客,不让乞丐入城。无奈之下,只得将婴儿弃于林中,任其自生自灭。
金缕衣听了老妇人叙述,不由得心惊,穷者命贱至此,让人陡然生寒。
看了看桌上的金杯玉馔,又看了看老妇人身上破烂的薄衫,金缕衣只觉得讽刺,连坐在这垫着皮毛毯的椅子上都觉得如坐针毡。
面对这般的无奈之举,尚麒帝也无法怪罪,只是感慨道:“朕自以为朕勤政爱民,天下人能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虽不能人人富庶,但养家糊口总能无忧。没想到,朕一直看到的不过是好看的表象而已。上官爱卿,平日你不是总说人人富足,天下再无饥民么?”
“皇上请恕罪,微臣身居朝堂,所见所闻亦是通过地方官员呈上来的折子。微臣自知疏于体察民情,今后定当倍加勤勉,替皇上分忧。”上官清此时已是一身冷汗,顾不得身处何处,赶紧跪了下来。
“你确实有罪。不过,念你才铸人,屡出奇铂为了龙瑄上下,也算得上鞠躬尽瘁,便只罚你一年的俸禄,责你在家闭门三日,好好反省。”尚麒帝的上一句话将上官清吓的面色青灰,几句话才让其松了一口气,心下对金氏兄妹的嫉恨更加深了一些,若非他们多事,皇上便不会亲自过问此事,接下来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慕辰有些皱了皱眉,本欲开口求情,却又怕惹来祸端,只得明哲保身,闭口不言。不过,这样的惩罚对于上官清而言,的确已是开恩了,若是再求情,怕是反倒不好。
只有慕煜依旧若无其事的抚摸着手中的小蜥蜴,只在听了皇帝对上官清的责罚之后才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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