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窃钩人(1/2)

    河阳张二,农人,略识其姓字。适逢城镇化,祖宅及田亩鬻于开发商,所得,五十余万金及有司之“城镇居民证”一纸。张以三十六万金购得城中旧居一所,尚有余钱,一家窃喜。自是,张二混迹于市井,以散工趁嗟来食,其妻为人擦鞋以补日常之用度。翁妪拾荒所得,特供幼孙束脩之需,似相得。

    居二年,妻忽谓张曰:“殆矣,余金罄矣!”张不以为然。

    洎岁杪,妻复言曰:“妾向言殆也,君未尝理会。今实告郎君,乃祖旧疾趋恶矣,恐不久于世也。医家言,需三千元药资方保渡此年关。虽已城镇化,而医保未泽吾人,奈何?”张曰:“三千元何难之有?”妻曰:“乃祖之药石动辄逾千钱,已遍贷于戚友,今已无所贷,若何?”张叹曰:“前所鬻宅、地之余金不可留矣!”妻曰:“早告痴郎知,余金罄矣。”张曰:“非戏言?”妻曰:“自丧地,日所食之粮、菜,均购于市,且物价不菲,窘于此。”张嗒然。

    翌日,张觉困倦,至午方起。自思鬻地后,早起晚归,辛勤倍于前,然何以困顿于斯?见瓯中浊酒尚余,抱而仰之,再作懵懂睡。寐起,已灯火阑珊,残月西钩矣。愤而思之:古有孟宗哭竹,大男儿抱残守缺,视老父之苟延而无策,忍哉!遂觅一黑衣衣之,冠以sī wà,权作夜行。

    至一处,为高墙阻,明灯下衣zhì fú者往来巡睃之。窃思有钱人当居此高门府第,非此,更待何时?遂觅避光处逾垣而入,以自备之钩索登一阳台,幸户门未扃。入之,其心砰砰然,其身簌簌然也。暗中不知所之,摩挲逾刻,觉柜中所置者皆书册也。索及沙发底,有巨囊二,隔囊捻之,触手亦似书。遂窃叹曰:命何不济,穷人偏遇穷书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