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北犹豫了。
精神攻击见效的度远远过徐向北的预期,虽然从场面上看,这攻击多半就和琳芙丝的电击一样敌我不分,但是因为和温蒂妮作战的那只不明势力大多是七级以上的翔士,受的影响明显比温蒂妮们要小,再加上原本就丝毫不会受影响的高位翔士方面,那神秘势力本身就占有优势。
此时月光舟如果不主动出击去帮助温蒂妮的话,温蒂妮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那样的话别说渔利了,月光舟自己能不能保全还是个问题呢。
徐向北不知道,他这一瞬间的犹豫,造成了多么巨大的损失。
而如果不是后脑勺涌起的恶寒,他可能还要多犹豫那么几秒中……
后脑的异样让徐向北猛然醒悟,同时辛德蕾拉的声音也闯进了徐向北的脑海,少女的迷你胸像看起来一脸的急迫与担忧:莉诺卡的状况不对,我们应该立刻过去,夏亚!
平时,辛德蕾拉在和徐向北说话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用“应该”之类的字眼的,由此可见此时少女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担心莉诺卡。
而徐向北现自己其实也一样。
他终于下定决心,不等莉斯从舰上起飞,就一拍翅膀,向着他那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地步的妹妹扑去。“武器是……能杀越多人就越好么?”
幼小的女孩仰着脖子,一脸纯真的提出了和她那稚嫩的嗓音那单纯的语气完全不搭调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正专注于手上工作的老人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他转过头,右手放下活动改锥,推了推鼻梁上的“多层全自动活动透镜组”,用慈祥地目光看着正仰着脖子看着自己的小女孩。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少女的头,却因为忽然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油污而作罢。
“莉诺卡,”老人摘下鼻梁上的活动透镜组放到面前的工作台上。顺手抄起搭在工作台边缘上的毛巾,擦拭着自己那沾满油污的双手,同时以缓慢的、充满了提问地小女孩现在还无法理解的沧桑感的声音和语气回答道,“虽然从结果来看,确实是杀人越快越多地武器就越好,但是,你要记住,作为制作武器的工匠,自己的作品必须要以草菅人命的效率来评价。这是一件很无奈很悲伤地事情。”
“那我们不造武器不就好了?”小女孩不解地问道,溜圆的大眼睛中映照着老人那刻满皱纹的面容。
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在少女面前蹲下来。让双眼和孙女的瞳孔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阳光从开在工坊墙壁高处的小窗里倾泻而下,将老人的斑白的鬓角染成了金黄色,那双尽管苍老却依然显得神采奕奕的双眸在阳光中闪着异样地光芒。
老人似乎将全部的精神都倾注到了双眼上,以此来强调。接下来他将要传达的事情是多么的重要:“莉诺卡。你听好,武器本身并没有错,它会挥什么样的作用完全在于谁来用它。而我们工匠所能做到地就是,设计每一件武器地时候都不以滥杀无辜为最终目的,同时我们要尽可能地将武器交给我们信任的人,使它不至于被用来执行无意义的杀戮。”
小女孩大张着嘴巴,似懂非懂的看着自己爷爷,年幼的她被老人那郑重其事的面容和口吻震住了,却也因此将这番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显得太过沉长的话语牢牢的铭刻进了心里。直到后来老人离家不归数年之后。长大了的少女也选择了离开自己成长的这个小小的家的那一刻,这些话少女也未曾忘记分毫。
对于少女来说,老人留下的信念就是支撑她的世界的全部。
可是少女不知道,当她迈出家门,选择追寻老人的脚步。准备踏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世界才真正的向她揭开了面纱。
这个时候她才迎来真正的成长,而成长所伴随的痛苦。也是她从未预料到的。背部的剧痛将莫名其妙就涌起在脑海中的回忆碾得粉碎。
撞碎身后的两层小楼的墙壁的刹那,少女背后的助推引擎启动了,将少女推离了落点,密密麻麻的光弹几乎在同一时刻从少女开出的洞里倾泻进来,一眨眼就把楼板整个轰塌了,紧接着整个建筑的墙壁都开始向内部倾斜,木头和瓦片构成的顶部也开始稀里哗啦的解体。
莉诺卡扑腾着自己的双翅,冲破了瓦砾的堵截,重新飞上天空,随即就以四联装粒子炮回敬刚刚用巨剑的剑身将自己拍进楼房里的另一名少女,可惜的是原本就不高的射击精度这一次变得更加差强人意。
莉诺卡一边继续规避另一名少女射来的弹幕,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从肺部涌上来的某种带着铁锈味儿的东西一直冲到她的喉咙口,那浓浓的腥味让少女感到一阵阵恶心。
助骨断了一根还是两根?莉诺卡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光是给她周身那数量多到数也数不清的表皮伤止血,就几乎耗尽了帕露菲的医疗能力,毕竟大狗在这方面的表现一向不大令人满意。
不但如此,帕露菲对痛觉的隔绝也没有辛德蕾拉那么强大,就算尽可能的将感觉神经切断,疼痛还是啃食着莉诺卡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摧毁着少女的战意。
由于失血,莉诺卡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身后助推引擎产生的忽左忽右飘渺不定的推力都变得异常的没有实感,而双眼传来的影像也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
也许是因为注意到莉诺卡的状况,另一名少女竟然止住了那原本一波紧跟一波的攻势,大大咧咧的悬停在距离莉诺卡不到二百米地地方,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打量着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
“为什么不尽全力,那只大狗的力量应该不止如此而已吧。”同为工匠的少女质问着对手,别在她胸前的铜黄色雷欧纳德徽章在地面上的火光的映衬下闪耀着金子般的光芒。
莉诺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试图将卡在喉咙里的那股腥味儿冲掉。过了好半天她才缓过劲来,可给出地回答却和铜徽少女期待相去甚远。
“为什么,”莉诺卡右手松开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锤柄,一面提问一面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动作让原本只是蓄积在嘴角地血丝抹遍了整个嘴唇,这为她那原本已经憔悴得让人心痛地面容增添了几分诡异,莉诺卡就用这样一张脸面对着自己的对手,用似乎要哭出来的声音继续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憎恨我还有我爷爷?”
“我一点也不憎恨你,”伫立在莉诺卡对面。就像是年轻的银徽工匠女孩的镜中倒影一般的铜徽少女轻声说道,“实际上,我作为一名工匠,还非常的钦佩你的爷爷。也很羡慕你在和我一样的岁数就能够拿到银徽。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恰好我们站到了敌对地两面。我可能会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执行爷爷的遗嘱,以至于最终错失时机吧。”
说着少女竟然露出了些微的笑意,那张脸单纯得让人难以相信她竟然是一名手刃多名对手的经验丰富的高阶翔士。
少女脸上不经意间展现出来地单纯刺痛着莉诺卡地心,让她越的忧郁起来——明明、明明是和自己如此相像地少女,如果是在更普通一点的情况下相遇,如果没有老一辈的纠葛,应该是会成为朋友的吧?
“但是,爷爷的遗嘱不能违背,否则的话。我就等于辜负了爷爷的养育之恩。”铜徽少女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又恢复成对战开始前那种坚决冷酷的状态,她的双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迷惘,“爸爸玻豪之后。妈妈转嫁给了当地的小贵族。如果不是爷爷收留我,我已经被那贵族当作玩物折磨致死了。爷爷不但收留了我。还传授我光魔技术,给予我飞翔的羽翼,教导我战斗的技巧,我今天的一切都是爷爷赐予我的。所以,对不起。”
“等一下!”就在铜徽少女再一次放手攻过来的前一刻,莉诺卡大喊着,向对方恳求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爷爷和我爷爷之间,到底生了什么?”
铜徽少女停住了身体的动作,她从两百米外盯着莉诺卡的双眼,最后终于松开了绷紧的肩膀。她微微抬起头,看着天上交错着的各色光芒,稍微整理下思路,就开口以最简短的语句说明起来:“虽然比你爷爷弗朗西斯要晚不少,但是我爷爷也在三十岁那年制作出了自己的第一具人形羽翼。而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和你爷爷一样,是个喜欢到处乱跑的家伙,在制作出第一具人形羽翼之后,他也开始了周游世界的旅程,不过由于没有你们弗朗西斯家那样有钱,所以我爷爷只能一边打工做雇佣兵,一边继续自己的旅程。
“然后有一回,爷爷在下层空域接了一份追击的活儿,目标是一群企图偷渡到另一块相邻大6的翔士。于是,以我爷爷的话来说就是:我遇到了我这一生的宿敌……就像你想象的那样,我爷爷和你爷爷弗朗西斯遭遇了,而且经过一番激战,我爷爷战败了。我爷爷他当时选择了投降,于是他降落到战斗空域当中的一个浮游岛上,解除了和他心爱的自制羽翼的同契,向弗朗西斯跪了下去。”
铜徽少女忽然停下了诉说,她看着莉诺卡的目光就像是在问:“你猜猜接下来生了什么?”
不祥的预感涌起在莉诺卡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莉诺卡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只不过现在她大脑中某一部分死硬着想要否定那答案。
那是因为帕露菲在莉诺卡的脑海里抢白,想抢在对方说出答案之前对莉诺卡解释当时的状况,却依然没能来得及。
“没错!你爷爷杀掉了我爷爷的羽翼!用的就是现在和你同契的那只大狗形成的那把重剑!”
那一刹那,莉诺卡感到眼前猛然一黑……
“怪力女!怪力女!”
小女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那么小伙伴们围在中间,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用那种嘲笑地目光看着自己,更不明白他们干嘛要唱那阴阳怪气的歌儿。
明明是我赢了不是么?小女孩纳闷着。刚刚男孩子们在比赛谁的力气大,学着大人们玩掰手腕,莉诺卡觉得好玩就也加入进去,一开始还好好的,可当她将最壮的那个小胖子的手腕按倒在小板凳上的时候,状况就忽然变得奇怪起来。在那小胖子的先对小女孩喊出“怪力女”的外号之后,很快这声音就将小女孩紧紧地包围了起来。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