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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洛第11部分阅读(2/2)

权当一次计划外的出游,于青山秀水中及时行乐,哪怕终逃不脱,却也快意,好过躲躲藏藏的辛苦。只是我心中对这眼睛之事实在迫切,这一趟原本又是说好了随羽山亦走的,是以到底何去何从还是要问问他的意思。

    我心里盘算着,猛地抬起头来,不期然撞上了羽山亦的眼睛,想起昨晚看不清表情的那一票人,眼前这张有鼻子有眼,还组合得格外好看的脸就变得异常亲切起来,于是我对他自自然然一笑。

    他却没有回应我,脸上不带一丝表情,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映着他披散开来的银,如冰雪般,凉幽幽地打量我。

    我今天仍是男装打扮,身上的衣服是南宫澈照着我的尺寸早早准备下的。青色的直裾深衣,袖口和前襟以蓝紫色的双鱼戏藻图案织锦滚边,外罩了一件对襟的同色罩衫,正是昨晚南宫澈顺手披上的那件。兀地想起脖子上的吻痕,虽已刻意拿衣领仔细盖了,但对着羽山亦,还是不自觉地将手抚上去遮了遮。

    “西南边?”我的小动作间,他已转开视线,皱了皱眉头,道:“苗疆多巫蛊邪术,与我正道素来不合,就算有什么材料也多半沾染了污秽之气,我是断不会用的,还是往东海去。”

    “我们去哪与他何干?”南宫澈不知何时已从后面走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语气很是不善。

    羽山亦神色更见不耐,鼻中冷哼一声道:“是也没什么相干,左右皇子殿下那副尊荣也不大值得洛洛一看。”

    我与南宫澈闻言俱是一震,这羽山亦从来都是对我呼来喝去的,哪里这么亲密地叫过我,那边厢,南宫澈已沉声问道:“此话怎讲?”

    羽山亦斜了他一眼,并不答话。眼见着南宫澈放在我肩头的手掌渐渐用力并拢,我吃痛低叫,无奈只好拉低了他的头,将羽山亦为我修补神魂的事情拣重点一一说与他听。

    说到眼睛可以恢复时,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心狂跳了一下,重重撞击上胸口。靠得太近了,许是我的吧。

    然后就听到南宫澈用有些不自然的语气对羽山亦说:“抱歉,需要些什么东西,还烦请列个单子来。”我暗笑他,服个软也别别扭扭的,不过,他到底是肯为我的事低头,这个认知让我心中很是欢喜。只是奇怪得很,羽山亦与他之前应也不曾见过,怎的就气场如此不合,一见面又是冷眉冷眼又是言语嘲讽,空气都莫名变得紧绷起来。

    我眯起眼睛看向羽山亦。他初听那声“抱歉”倒似是愣了一愣,可转瞬就又恢复了那张寒冰脸。

    “家门秘方,恕难从命。”

    南宫澈在强忍着怒气,我感觉到了。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指节在袖中咯咯作响的声音,我正想打个圆场,却听他突然笑道:“澈自然不敢要羽山兄的方子,不过是想起洛洛昨夜提到想去苗疆看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去东海的话,不妨将需要的材料拣西南处有的写给我,我们分头行事,到底省力些,洛洛也好早日恢复。”说着,还很刻意地将我往怀里带了带。

    等我将身子再扭正了,看见羽山亦脸色有些白,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生硬吐字道:“不必,只怕到了眼前你也是不识得的,白费功夫,还是我自己来。”

    南宫澈的涵养倒极好,依然一派和气,只微一欠身道:“那便有劳了。”说罢就转身施施然朝楼下走去。我正要跟上,却被羽山亦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光华流转的眸子紧紧盯住我,少顷将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低低笑道:“你怎么会愿意跟一个看不见脸的人同床共枕,你不知道吧,他那张脸,癞蛤蟆一样,不觉得恶心么?”

    我心里一股子气窜上来,想将他用力甩开,没想他一双手铁铸一般,竟纹丝不动,只好恨恨道:“你才像蛤蟆。”说完我就后悔了,刚才我是怎么想的来着,我不是要游说他一起去西南的吗,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羽山亦的眼睛突然震荡了一下,黑色的瞳仁里卷起了千层浪花,波涛翻涌之后,很快又归于平静,变成了最温柔的湖面。这一刻,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身周的一切,一直看到另一个世界去。整个人也恍惚起来,右手的手指曲起,喃喃叫了一声。

    “阿洛”。

    我怔住了。

    阿洛,多么熟悉的称呼,多少次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耳边,似乎梦里那银少年就是这般叫那小女孩。羽山亦难道真的是那少年,那那个小女孩是谁,她叫阿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脑子有点乱,有点乱,仿佛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奔腾而过,马蹄过处尘土飞扬,眼前是一面黄土遮天的迷雾,我想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突然一道紫风,南宫澈从楼下一跃而上,用力掰开了羽山亦握住我手腕的手,冷冷道:“羽山兄,我对你一再礼让,可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老婆,莫要太过分了。”语罢,将我拽下楼去。

    眼里是南宫澈燃烧着怒气的身影,他在生什么气呢,我有些木然。

    不经意回间,羽山亦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在那,高瘦的身子如秋日里的最后一片残叶般,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被哪里来的风“呼”地一下卷落。

    我眼睛莫名有些酸酸的。

    第四章 番外:羽山亦的故事(一)

    我对不起大家,又晚了……

    -情人节快乐分割线-----

    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满室幽黑里,一双灿如星子的眼睛缓缓张开。习惯性地抬手抚了抚雕花大床前垂下的流苏,又拽过一缕头来放在眼前仔细辨认了一番,千翼阖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九十次醒来,刚刚好三个月。事到如今,他已经渐渐弄明白并且接受了自己现在这具身子的来历和身份。只是在每个清晨里刚醒来的一刻,犹自有些恍惚。

    他已不再是那个在台下震天的安可声中将矿泉水恣情地浇在自己身上满场奔跑的男孩,亦不再是那个疯狂拨弦到手指流血的吉他手。他心里明白,不是因着穿越,而是在看着她跌下舞台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了。

    忆起往事,千翼的眉头紧紧地拧着,紧闭的眼角有晶亮的液体流下来。他犹记得那天,排练室的空气沉闷透了,几个人为了一小节旋律争争吵吵,他听着不耐烦正想摔了吉他走人。

    门突然开了。

    弹贝斯的队长将那个小姑娘推到他们几人面前。排练室一下就安静了。小姑娘笑了笑,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陷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打了声响亮的口哨,来掩饰自己乱了的心跳。小女孩抿了抿嘴,蹦蹦跳跳地走到他们身边,抽过刚才正在争论的曲谱,只歪着头想了想,便掏出支笔刷刷地修改起来。

    “试一试。”她把谱子递给离他最近的千翼,声音里仿佛有水晶碰撞。

    千翼将信将疑地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换了表情,仔细地调了弦。

    弹出来,弹出来。

    似乎有什么在无声地鼓励着,诱惑着。

    于是,如海洋般宏大汹涌的音符流淌出来,几乎将这小小的斗室淹没。千翼的心里亦翻涌着海水,仿佛满腔的血液都凝聚在了指尖上,站在浪头上,他看到目瞪口呆的伙伴,看到那个俏皮笑着的小女孩。

    所谓一见钟情,原来真的有。

    那天,他爱上了她。

    那天,她成为了这支风头正健的乐队的副主唱。

    第一次合练,她一件桃红色的露腰小t,窄窄的牛仔短裙上搭着一条金属链子,21孔的马丁靴一直到膝盖,清纯少女风,带一点点朋克。明明是很普通的装扮,她穿起来就是格外的好看。

    千翼站在她身后一边拨弦一边想着。

    从那以后,大大小小的舞台上,他一直站在她的背后弹吉他,看她小小的身体里爆出充满力量的声音,看她唱到high得跳起来,或是悲伤到哽咽不止错了拍子。

    这样的女孩子,仿佛天生属于舞台,没有办法不耀眼。短短几个月里,她的光芒甚至超越了千翼这个原先最有人气的吉他手。只是当满场的欢呼和尖叫落幕,她总会回头对他眨着眼睛,将嘴巴凑到他耳朵边上。

    “我是千翼的粉丝哦。”

    “我最喜欢听千翼弹吉他了。”

    “每次只要有千翼在,总会唱得特别痛快。”

    那碎玉般的笑声泠泠犹在耳边,伊人却已溘然远去。

    千翼仰面攥了攥拳头,指甲几乎深深嵌进掌心,犹不自觉,只余心中无限悲凉。如果那天跟着她一起到舞台前面的地方去,如果那天离她再近一点,也许就不会抓不到她的手,就不会失去她了。

    “阿洛。”千翼喃喃着萦绕在心头的那个名字,双眼无神地望向渐渐亮起的天色,那从窗格子里斜斜射入的第一线阳光如约照在他如雪的银上。

    阿洛死后,他就没再碰过琴弦。

    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偏激地笃定是音乐害死了阿洛,她原本是一个多么鲜活生动的生命啊……都是因为你,音乐,你这个杀人凶手!

    千翼开始酗酒,吸毒,流连夜店,荒废了演出,荒废了友情,荒废了与这世界的所有关联,只有他那把限量版的吉他还陪着他,在角落里静静蒙尘。

    “三少爷,起身了。”一个柔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千翼的追思。

    是了,他已经不是千翼了。那晚在小巷子里毒瘾犯了的时候,他抽搐着躺在遍布着碎石块和玻璃瓶子的肮脏地面上,看到头顶的星空。

    多像阿洛的眼睛啊,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心头涌上无限的悔意——不记得是哪个人提起过,传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星星。如果这满天的繁星里有一颗是阿洛的话,她看到我这幅样子,不知道该有多失望。

    还来不及叹息,他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狠命抽动了一下,身子跟着一阵痉挛。毒瘾正如洪水猛兽般在他体内肆虐着,要将他生生地一片一片撕开来。

    “也罢,就让我在这里死去吧。”千翼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意,辉映着漫天星辉。

    “阿洛,我来了。”

    ……

    “三少爷。”屋外那声音又催了一次,千翼,不,或现在应该称之为羽山亦,他轻咳了声,掀被下得床来。

    是了,他没有死,他穿越了几千年的时空缝隙,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他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羽山家下一代家主,羽山亦。

    门口的几个小丫鬟得到允准,推门鱼贯而入。分工有序,行云流水,一双双青葱玉手有的帮他更衣,有的将热水倒进面盆,调好水温湿了帕子送过来……羽山亦坐在镜台前,慵懒地眯起眼睛,心不在焉地问帮他梳头的小丫头:“童儿,今日是什么课程?”

    “回少爷,是您的主课,观星。”

    羽山亦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观……星么?

    第五章 怪怪的

    今儿个难得准时更了一把,呃,在我这么说的时候请不要pi飞我,请鼓励我,并告诉我这是情人节爱情的力量啊,哇哈哈哈。希望各位看文的童鞋今个也跟我一样充满元气,勇往直前,度过了完美的一天,嘿嘿。

    -----某人妄想分割线--

    我们这边厢用着早饭,南宫澈就差了程观去采买路上需要的一应物品,我抿了口白粥,惴惴地问:“咱们去哪?苗疆还是东海?”

    “自然是苗疆。”南宫澈话里还带着些气,一阵穿堂风吹进来,有些凉飕飕的,我下意识地将手搓了搓耳朵,才有些恍然,方才羽山亦在耳边低语,旁人看来想是无比暧昧,南宫澈约莫有些吃味。随即莞尔,在桌上握了握他的手指。

    定下了次日出,细细察拣了买回来的东西,随意消磨就是一日光景。午饭、晚饭羽山亦都没露面,只把自己紧紧锁在房门里。碍着南宫澈,我也没好过问,只是念起他如梦似幻的那一声“阿洛”,心里总有些堵得慌。

    待第二日一早程观赶了马车过来,日头刚倚上龙应城中最矮的一处屋顶,将将辰时。上马车前,我回头望了望二楼羽山亦的房间,心下多少还有些踌躇。两个男人没有营养的斗气,最后做选择的却是我。一边是恢复视力的希望,一边是一直心心念念牵挂的人。心思翻涌间,腰上被一股力量扶了扶,一阵暖意随着他的掌心妥帖着皮肤,心里没来由的安定下来,我咬了咬牙,提起衣摆就要上车。

    “等一下。”一声疾呼将我掀起车帘的手生生滞住了。回头看,我诧异极了,那人竟是羽山亦。只是他的样子一向整洁飘逸,一头银何时都理得水滑光洁,纹丝不乱,此番却是怎么了,头乱蓬蓬地顶在头上,衣衫凌乱,胡子拉碴,只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略有些神采。这,这,是来送行的么?

    “等一下。”他上前一步,没有理会我不解的眼光,而是对着南宫澈恳道:“我随你们去苗疆。”

    我怔了一怔,这自然是如我最初所愿,只是这转变也忒快了些,是以我有些反应不及。但想必南宫澈是极快意的,没准嘴角还勾上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因为我听见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不出所料。”

    于是,三人上车,车轮辘辘而动,不消半刻就出了城门。这据说有无数动人故事的龙应城尚不能窥得全貌,我便如匆匆而来般匆匆离去了。

    那日南宫澈对我做的粗暴之事在心里结的疙瘩,短短两日来,还不足以完全消弭。虽然心里向着他,面上也算是和好如初,但总有些别扭,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无事的时候哪怕拣两句闲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更遑论如以前般跟他笑闹。羽山亦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多半见我们夫妻也不大言语,自然话就更少了。倒是那程观,自出城后,一路高歌,粗犷嘹亮的腔调倒也让人心境豁然许多。

    如此行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南宫澈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我们眼下要寻的是?”

    羽山亦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听见声音,猛地抬起头来,面上有些茫然。南宫澈咳了咳,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皱眉想了想道:“出龙应城往南二百余里有座苍岩山,我们到那去。”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面色一凛,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瓷瓶,拔了塞子,倒出一粒黑黝黝的药丸递给我。我伸手接过来,肌肤相擦的一瞬,他的手居然轻颤了颤,我将那药丸捏在手中,正是玲珑煞。

    “三日一服,险些就要忘了。”

    我想起这玲珑煞的乖张药性,不疑有他,张嘴便要服用,却被南宫澈拦下了。

    “这是什么?”都这么大半天了,他语气还是没有柔和些。不待我回答就横空将药丸夺了过去,放在面前嗅了嗅,然后冷笑出声:“这御寒的药物若是三日一服,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吧?再,现下的天气,用这样的药妥当么?”语中讥讽之意,尽是冲着羽山亦。

    羽山亦也是一愣,讷讷道:“这不是奇毒玲珑煞?”

    “玲珑煞?”南宫澈玩味一笑道:“这药倒是极好的,不过却只能用来祛寒罢了……”说到这,他突然停住了,离的很近的我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剑拔弩张的气息,只是恍若幻觉般又一下收敛了起来,他淡淡问我:“洛洛,你留书里夹带的那画像上的少年呢?”

    知道他问的是蓝音,我便将我们如何被挟持,如何现蓝音受伤,又如何用其试药,最后脱困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一路上不曾开口,已是憋闷得紧,是以此刻逮到这么个说话的机会,我硬是将这一段讲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竟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这二人的反应。

    等讲完才现坐在对面的羽山亦竟一只手支着脑袋睡着了,心里不免有些被忽视的郁郁,也忘了跟南宫澈的别扭,如以前般扯了扯他的袖子。南宫澈倒听得入迷,仿佛才回过神来般,将我往怀中搂了搂,悠悠说了句:“洛洛受苦了。”

    闻着他身上的薄荷味道,清凉如水,只觉心中满足,方才那一丁点不满立时变得不值一提。倚在南宫澈怀中,目光触及,才觉羽山亦睡着后,脸部的线条柔和多了,感觉头都软软地趴在脸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有些轻微的颤动,竟很有几分可爱。

    这样看去,真的很像梦里那少年啊。

    “洛洛,不准看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