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叶清华怎么想了……看他是要做皇帝呢,还是做辅政大臣。”我低下头去,心思快速地转了几转。
其实无论是南宫澈也好,叶清华也罢,谁来做这个皇帝,对我来说区别都是不大的,我想要的不过是将现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拉下来,至于谁动这个手。倒真是无关紧要。
是的,虽然现在得知爹娘可能还活着,可梦里见到地那番景象若是真的,仅凭着他南宫行加诸于我家人身上的那些折磨,我也不甘心就此罢休。
只是,我该选择依靠哪一边?眼下南宫澈与叶清华,双方实力又孰强孰弱呢?
耳垂突然疼了一下。我颤了颤。回过神来,南宫澈有些戏谑地声音擦着耳朵道:“洛洛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慌乱地摸摸耳朵。随口答了一句,道:“我看你都不着紧的,你就打算让这叶清华乱来么?”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咬咬牙,将心中想法合盘托出:“我的目的只是扳倒南宫行,你应该清楚,胜算自然是越大越好,所以……我希望你跟他合作。”怕他不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跟叶清华合作。”
“本来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的,不过洛洛既然这么说,那好。”
我猛地抬起头来,张大了眼睛,心中迫切地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奈何总是云山雾罩。“洛洛又不信我么?”
我使劲摇了摇头,胸口攒着一股气儿,感觉脸都要涨得通红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我以为你不会答应的……”
“这个么……还是不要说了。”南宫澈故作为难地笑道。
“不行,必须说。”不知怎的,明知他在逗我,还是忍不住跟他抬起杠来,我将这解释为因为知道了爹娘尚在人间,所以心情也轻快了许多地缘故。
“真的想知道?”南宫澈凑近了些,鼻子尖儿几乎挨上我的脸,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皮肤上细细的绒毛,随着呼吸微微地晃动着,心里没来由地便慌张起来,连忙将脸别开些,道:“不,不必,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却由不得我逃,步步紧逼,柔软的唇总是若有似无地刷过我的鼻翼,额头,脸颊……直到看我窘迫的不行了,才稍离开了些,如同偷到糖地小孩子般,得意地笑了两声。
“没有别地原因,只是因为你说了,我就会去做。”
“洛洛,你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我爱你,那都不是假地。”
“因为我百分之百地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我的全部,所以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
我愣住了。
我自然记得他对我说过的那三个字。
可……我将手覆上他地额头。又在他脸上胡乱摸了一气。疑惑道:“你不是蓝音扮地吧?”
他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点了点我的眉心,揶揄道:“对付你这个小瞎子,换张脸皮有用么?”
我横了他一眼。==
“好啦,洛洛,就算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可以不要王位,嗯,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不要待我如生人般,好么?”
我默了默,有些掂不清这话中的真假分量,一时语塞,竟也不知该如何答他。
这时,门口的叩击声解救了我。
柳管家的声音恭敬响起道:“公子爷,热水放好了。”
闻言,我才突然想起,连忙一下子从南宫澈怀里跳开。指着他:“你身上很脏唉!”
南宫澈洒然一笑,也不顾及柳管家在场,兀自阔步走过来将我懒腰一揽。附上耳边低语道:“那洛洛跟我一起洗。”
本是如此,当夜,我披着湿漉漉的头趴在床沿上看着天边不灭的火光,却又忍不住惆怅起来。
我推一推倚在我旁边地南宫澈,他好像很累,都没帮我擦头就困得迷迷糊糊的了。
“若是你去跟叶清华合作,可能劝得他退兵?”
“……不能。”
我又使劲推了推他。怒问:“为什么不能,用更和平的手段不行么?”
“我能不能取信于他,先不谈,但凡战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军中此时正是士气高涨。若贸然退兵。难免乱了军心,叶清华深谙此道。必然不会应我。”
“可,那些百姓……”
南宫澈将我搂过来,飞快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道:“放心,都是大秦的子民,没人会伤到他们的,只是眼下不得不暂时走避罢了,这对他们倒是好的,毕竟刀剑无眼。”
好吧。
“南宫澈。”
“嗯?”
“什么时候去救爹爹和娘亲?”
“我派出的人已经在查,总会有着落的,何况父皇此时怕也无暇顾及他们了。”
“嗯。”
“……嗯?”
“百分之百是什么意思?”
见他半晌没动静,我凑到他脸上去听了听,鼻息均匀,竟是睡着了。
想来就是一百份地意思。
我打了个呵欠,便也阖上了眼睛,脑中将所有的事情粗略过了一遍,只觉得命运玄妙,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般。不要皇位,要皇位,不要皇位。
喜欢他,不喜欢他,恨他,爱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当局迷,总觉得眼前缭乱,没个明晰的主线,一片混沌。所有地事情都千丝百绕,偏又没头没尾,我虽有心改变,却始终抵抗不了地被这股洪流推到如今的境地,眼下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样想着,意识便也渐昏沉起来,迷糊中仿佛感觉南宫澈将我搂了,在耳边喃喃。
“百分之百……还是你交与我的,竟都不记得了么?”
我听不分明,只觉夜晚寒冷,遂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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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的最后一天啦,我圆满了,居然连续不断地更了一个月!哈哈,狠狠赞自己一下!
其实我在强颜欢笑……其实,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动荡,具体的原因就不说了,呵呵,不过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我使劲安慰自己来着,嗯!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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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第二卷 第四一章 城破
大秦永乐二年,京师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
被百姓诩为“保护神”的大将军叶清华刚刚以护国之姿将皇帝解救于一场猝不及防的逼宫,这原是莫大的功劳与荣光,叶清华本也领了赏,并于京城百姓的夹道欢呼中风光离京,岂料,不过数日,本已出城的军队,却又陡然折返,直攻城门。
不出三日,京城门破,百姓四散,昔日繁华,今朝不过一座空城。
唯一依然牢固的不过只剩那座红墙琉璃顶的宫城。
而我,此刻正跪坐在床边,从铜盆里拧了热毛巾帮娘亲擦身。床榻上的娘亲眼睛紧闭着,嘴唇苍白,脸色几近透明,我抬起头来,将她的衣襟微微撩开些,白色的中衣底下立刻露出青紫的伤痕,一道一道交错过去,几乎看不清皮肤的本色。眼睛忍不住便含上了一汪泪,使劲眨了两下,将热毛巾轻轻,又轻轻地擦拭上去。
大军入城之后,南宫澈将王府辟给了叶清华做指挥据点,而出乎我意料的就是,遍寻不着的爹娘竟然就藏在军中。只是问起来叶清华对当日的情形却始终闭口不谈,只说在城外捡到他们二人之时,已是这番光景。我当时也仔细察看了爹娘的伤势,确是尽皆敷过药的,而且南宫澈凑近闻了一下之后,还悄悄告诉我,此药用得十分妥当,我才稍放下些心来。
也不知是伤势太过严重。还是身体虚弱地缘故。爹和娘都一直昏睡着,偶尔迷糊醒过来几次,也不大认得人。军中地大夫只说将养些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想不出别的法子,便也只能这般守在跟前照料着。
将娘亲全身尽数擦净了,我将衣带给她系好,便呆呆坐在床沿边上。隔着薄薄的衣衫,手指尖儿仿佛还能感觉到浮凸的鞭痕。一路徐徐滑行,遇到骨骼处,感觉指下的皮肤倏地紧缩了一下,心中顿时疼如刀割。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便紧握成拳,连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也没觉出。
“洛洛!”南宫澈正好从门外进来,见状惊呼一声,连忙一步抢过来把我拽过去,将手掰开。鲜红的血液在掌纹之上漫流,我只觉艳得刺眼。却不疼。
南宫澈把我拉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熟练地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黑玉瓷瓶,用牙咬掉塞子。手腕一抖,白色的细细粉末便落在我地手心上。
“你这一只手已经被你掐得快烂掉了,换一只掐不行么?”南宫澈没好气地道。==
我木然地看了看覆着一层白色的左手,淡淡答道:“这一只手要沾水,不能掐。”我将头扭过去一点,往南宫澈怀里靠了靠,小声问道:“你和叶清华商量得如何?何时攻入宫门?”
南宫澈拍了拍我,漫声道:“还没确定下来。须得从长计议一番,并不是一时快意便可为之的。攻破那道门容易,把皇帝拉下宝座也容易,可是然后呢,这事并不算完,不论谁来做新皇,总要将这个国家重新治理起来。==总得面对大秦子民。是以却不得不顾及天下人的看法,以及朝中一班老臣。”
“我要杀了南宫行泄愤……我要杀了他。”我口中喃喃自语不停。
南宫澈便将我拉到他肩膀上靠着。一边不住拍抚我的后背,一边温声哄劝,但我始终没从他口中听得半个字承诺,说要帮我杀了南宫行。
或许他真会顾念父子之情,而留其一条活路。想到娘亲身上的伤,左手下意识地便又要收起来,哪知却被南宫澈死死按住了。
“我爹爹呢?”我突然想起,赶紧问。
帮我将散在额前的乱撇开,南宫澈道:“岳父大人很好,方才还醒了一会,吃了一盏燕窝,便又睡下了,洛洛不必忧心,我自会亲自照顾着。”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便偎进他怀里,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眼下城空,军中人又颇杂乱,除了紧挨着我与南宫澈卧房的这两间屋子,我几乎不随意在府中走动。==而从城破那天起,小鸽子十三便再没出现在我的窗台上。开头地两天我还忧心它是不是被哪个大兵打了去煮汤,后来一心料理爹娘的事,不知觉竟将它忘了。
此时内里一片空洞,它拖着滚圆的肚子歪歪扭扭在空中飞行地笨拙样子却兀地出现在脑中……眼下的这个情况,也算是始料未及,也不知羽山亦与林仙仙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咕咕,咕咕。”
感觉南宫澈的身子紧了紧,状态十分警惕,沉声道:“什么声音?”
我心头却掠过一丝难得的微小欢喜,挣扎着从南宫澈身上下来,踉跄奔到门口。
“咕咕,咕咕。”
我终于在门后看到了它,小十三。
几日不见,它的身形仿佛略小了些,白色的羽毛上沾满了灰灰的泥点子,见到我过来,便张开尖尖的小红嘴出几声欢欣地叫声,一边扑腾着翅膀试图往我脚边蹭,奈何蹭了半天,都不见蹭过来,只扑打得一地尘土。
我咧了咧嘴,蹲下身去,将它拾起来一看,才现它的腿上扎了一根小小的木钉,仔细看去,说是木钉,倒不如说其实只是一根小树枝。但正是这根小树枝,此刻正深深地楔进它的肉中,使它不得动弹,连同肚子上的白毛都被血染红了大半。南宫澈凑过来看时,我已将十三腿上的细竹筒快速解下揣了起来,是以他倒完全不疑有他,只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只可怜的小鸟。”从我手中将十三小心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那木钉,叹道:“是被你哥哥伤地。”
对了,哥哥。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既爹娘仍在,我们兄妹间还有什么仇恨是解不开地,无论如何,我也该把爹娘的消息先告诉他才是。
我低头仓促地摸了摸十三,对南宫澈道:“好生治它,我,我要去看看哥哥。”说罢,不等他回答,便提着裙裾跑了出去。
冬日里凛冽地寒风刮着我的脸,我兀自捏紧了拳头奔跑,血滴顺着掌心的纹路滴落下来,散了一路。-那个啥的分割线-
我是废柴,我承认……过了三月,不知道怎么的,跟一直紧着的皮带一下子松了似的,怎么也写不出来,本来还想今个双更呢,结果墨迹到现在,也只码出一章,还不到三千字,我泪。
不过,想到七点半的时候,猴子就可以看到了呢,这样我稍微减轻了点罪恶感……
呃,恋爱了,可能现在还不算吧,我也不知道哦,反正有了一段很美好的感情开端,哦活活活,请祝福我吧,童鞋们
我去睡了,困到要死了……
第二卷 第四二章 伤痕
按着手心踏进那院子的时候,头顶阳光突然敛了去,一阵阴冷罩上全身,脚底下是已经冻结实了的硬冰残雪,我顿了顿脚步,呼了口气,朝被一株高大的松树斜蔽住一多半墙面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还没走近,便听见了哗啦哗啦的铁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心中一滞,迟疑了一瞬,还是将手掌覆上门板,轻轻地推了开去。
白色的光亮突然射进幽暗的室内的同时,那铁链声突然戛然而止,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那道消瘦的身影正正立在屋子当中,面朝向我。==
我咽了咽唾沫,涩着嗓子叫了一声。
“哥。”
他没应我。心中不由自主就慌乱起来,仿佛能感觉到他冷淡的目光正直接而锐利地穿破我的身体,让我摇摇欲坠。
只是,叫出了第一声之后,心中倒踏实许多。游散的勇气仿佛都朝着一个中心集聚过来,我稳了稳心神,向哥哥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方踏出第一步,他的声音响起来,带着长久不曾开口的嘶哑和生硬。
我继续朝他走过去,步子稳当,直到近到他身边了,才站定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不知道从时候起,他竟这么瘦了,依旧是大红的衣衫,宽袍之下,却依稀可见嶙峋的骨架,衣服倒似挂在身上一般了。头是整齐的,只是没有束起,顺滑地流泄在肩膀之上。双手亦是自由的,惟左脚的脚踝上锁了一根粗大的铁链子,出幽幽的暗光。
猝不及防,喉间突然一紧,已被他一只手捏住了。脖子上还没完全好利索的伤口也被撕着一疼,我暗抽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扼住我咽喉地那只手力道放轻了些。
“哥。”
“哥?哼,将我像畜生一样拴在这里,哈哈,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哈哈哈哈哈。”哥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手都跟着颤抖起来,震得我脖子一阵一阵地疼。
我将身子又朝他挪了挪,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抚上他的脸。笑声突然停了,脖子上也被松开了钳制,他朝后退了半步。==似是想将头别开去,我这边却又紧紧跟上。他要躲开我其实本是很容易的事,偏生此刻显得慌乱不堪,倒被我逼得躲闪不及。
他的脸上湿湿地,有些粗糙的滑腻,顺着鼻骨摸上去。一道粗长的疤痕斜划过脸,我抖索着手找到那疤痕的起头,从眉骨的位置小心抚下来,狰狞的感觉在指腹下蔓延,边缘处还有些不规则的颗粒,摸了那么久,还没到头,小指掠过旁侧,只觉得因着这道伤疤。他地嘴角亦歪了些。酸楚一下子便从心底里翻涌上来。先前并不是不知道他伤得有多么严重,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切触及,却依旧觉得心被撕了个口子般,鲜血淋漓的疼。
“哥哥,我找到爹爹和娘亲了,他们都好好的,他们都在。”我颤着声音对他说。
哥哥一把捉住我的手腕。==猛地回过头来。半晌说不出话。
我连忙反手一握,连着另一只伤手一齐拉住他的胳膊。用力点点头,继续道:“真的,是真地,他们就在这府里。”
哥哥犹自木然。
良久,他才似从胸腔挤出一句:“带我去看他们。”
我愣了一瞬,旋即笑起来,再使劲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