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才听他涩声答道:“我出身巫师世家,自是信的。”
想想也是,一时无趣,便也不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
马车晃晃悠悠,又走了半日,仙凌终归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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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四水归堂
羽山亦抢在我身前下了车帮着打起帘子,我搀着娘亲慢慢出来。转载 自 入目是朱红色的大门,黑色的牌匾上书“博雅王府”,匾下南宫律一身玄色长衫,笑得暖洋洋的。
登时觉得包裹周身的阴冷也被驱散了好些,我冲他一笑,甜甜叫道:“七叔。”
娘亲扶着我的胳膊微微躬身,轻道了声:“博雅王。”
紧跟在我们乘坐的绛紫色马车后面,一辆通身墨色的马车也缓缓驶了过来,程观坐在车辕处,扬鞭将马车赶过,与我们的车并肩停稳,跳下来,先冲着我们这边利落地行了个单膝礼,然后便绕到马车后面去卸下一架木制的宽大椅子来。仔细看并不难现,那是一架轮椅,由上好的紫檀木雕制而成,连接之处均用镀金的钢片包裹,俱打磨圆润了以素帛裹之,推手处镶着整块碧绿的翡翠,垂下由绿豆大小的南海珍珠串成的流苏珠串。典型南宫澈的做派,面上苦笑,心中却是一滞,笑容也不自觉地凝住了,感觉手心中娘亲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低了一下头,便敛容朝南宫律欠了欠身子,扶娘亲一起走过去。
娘亲掰开我的手腕,站在那轮椅前,良久才伸手拾起半截袖子,将羊毛椅垫正了正,又弹了几弹。这边程观已钻进车厢,不一会再出来时,怀中已多了一个人,隐约可见其身量高大,却瘦得很,孔雀蓝色的披风底下几乎看得到起伏的嶙峋骨架。这番场景一路上已见过无数次,却还是无法习惯,我咬了咬唇。跟过去马车前候着。程观小心从车上跃下,将怀中人仔细安放在轮椅上。枯瘦的手从披风中伸出来,将坠了一圈狐狸毛的风帽摘下,露出一双深邃如谭地眼睛。
“爹爹。”我唤了一声。
爹爹因消瘦而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然后牵扯着腮上的皮子都皱起来,沟沟壑壑,足有三条。爹爹一向是注重保养的,面容光洁,身材匀称,此番看去却像是老了十岁。饶是如此。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却半分未减,他抬起眼皮将周围只略略一扫,我便看到南宫律身后那些下人无一例外地垂了脑袋。我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一步上前去拽了他一只手切切询问:“路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爹爹缓慢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对上南宫律的眼睛,道:“老……老朽一家叨扰王爷了。”
爹爹被囚时,浸了水牢,加上天寒。寒气伤了骨头,刚救出来时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南宫澈也想了许多法子,针灸,药浴……终是不得治,为此还跟我好一番告罪,我心中虽难过气恼,只是事已至此,纵是迁怒脾气也是徒劳。倒是出行的这些日子。白日里赶路,程观照顾着爹爹单独乘一辆马车,让他舒展平卧。到了晚上,他便与羽山亦两人伺候着爹爹用南宫澈留的药汁依着位擦身。这样一日一日,慢慢竟有了些起色,眼见着上半身能动了。也能坐起来,只是一双腿还没知觉,只能依靠轮椅活动。
“颜相说的哪里话……”
南宫律还没说完,就被爹爹一挥手打断道:“老朽带罪之身,苟且偷生已是万幸,这颜相一词王爷休得再提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爹爹至今都不知晓叶清华谋逆之心之举。更不知道我与南宫澈在其中扮演地角色。他只道我们使了非常手段将他营救出来……虽是权宜之计。但他内心总是不认同地。南宫行负他。他却仍念着那是他侍奉地君王。并无怨愤。若非要说有什么。恐也只是寒心而已。
南宫律愣了愣。遂笑道:“洛儿既叫我一声七叔。那我唤您一声兄长总是使得地。”
爹爹还想再推辞。我暗中捏了捏他地手指。他似是明白。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南宫律给我们安排地是王府中一座地雅致院落。结构与北方地四合院很是相似。两进两出。唯一不同地是。北方多平房。而这里却是二层地小楼。中间圈成一处四方地天井。我们进去地时候。将将好漏下傍晚金色地阳光。
“我们这里管这样地院子叫四水归堂。下雨地时候。雨水呐。就从四面地屋顶流下来。跟雨帘子一样。可美了。”引路地小丫鬟性子很是活泼。我什么没问。她就自顾自地说得起劲。
“你叫什么名字?”从小没用过丫鬟。即使在宫里。伺候我地也多是嬷嬷和太监。是以这个说话飞快地小姑娘倒也让我觉得十分新奇有趣。遂随口问道。
“我叫流莺。”说完,她掩嘴低呼:“啊,不对,是奴婢,奴婢叫做流莺。”
我忍不住乐了,道:“流莺飘荡复参差,渡陌临流不自持……是个好名字,只是这诗伤感了些。”
“奴婢这名字是王爷给起的,王爷说好,就一定是好的。”少女甜脆的声音里带着些羞怯和坚持,混在夕照的恍惚色泽中,让我听出了爱慕,我笑笑不再答话,看她如春桃般鲜嫩地身子进进出出,指挥着下人将我们的行李一一安置好。
我和爹爹娘亲住在后院主屋,羽山亦与程观安置在两间偏房,南宫律安排的一众下人丫鬟则住在前院。
我和爹爹娘亲住在后院主屋,羽山亦与程观安置在两间偏房,南宫律安排的一众下人丫鬟则住在前院。
我夺命狂奔啊夺命狂奔夜的干活,啦啦啦啦
第三卷 第三章 南宫宝贝
流莺手脚麻利,干活也勤快,因其先前并不曾在大户人家里做过,主仆间的尊卑意识虽然淡薄些,却更显出其性子一派单纯直率,很称我的心意,南宫律当初买下她并特意将她拨来伺候我,约莫也是料定了这一点。爹娘亦对这个叽叽喳喳似只小鸟般的小丫头颇喜欢,只有羽山亦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本来正低头抿茶,竟生生呛了一下,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抬起头时,脸色透着古怪。
“你可知道流莺是什么意思?”那日拾掇好之后,羽山亦悄悄将我扯过一边,低声问道,似是怕我没听清,又重重咬了一遍:“流莺。”
虽然不解,却仍是点了点头,道:“莺,自然指的是江南常见的一种鸟雀,而流,解为鸣声婉转。说起来不过就是个稍有巧思和诗意的姑娘名字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羽山亦避开我的眼睛,望着门外,半明半暗的天光中四面的屋檐飞起,有秀丽而美好的轮廓。“只是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那里面提到的流莺并不是一个好词。”
“那是什么?”
他仿佛没听见我说话般,兀自呆呆地站着,一双眼睛穿透苍茫的夜色,没有终点,就那么一路看过去,无波无澜,偏又像藏着变幻万千,有一刹那我甚至觉得,他就那样一直看进了另个世界……过了好半晌,羽山亦转过头来,仓促地对我笑笑,嘴唇动了动就要答话。眼前的景物仿佛都放慢了动作,我看见他银色的梢被风轻轻吹起,拂过他略显苍白的面颊,他信手一捋,那缕丝便缓缓落在他肩膀上,跳了两跳。视线摇晃起来,有些微的眩晕。然后毫无知觉的,我便倒了下去。过这样温暖甜蜜的睡眠了。
难得的,梦里什么都没有。
不用思考,不用费神,一片黑暗,很好,仿佛在梦里都可以随时再睡过去般的安心。
不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有……一个声音!
咚,咚,咚。
很微弱。一不小心就会被忽视掉。但却那么自然。仿佛就生长在我地身体里。有节律地。一下一下。如同最好地催眠曲。
在陷入更深地睡眠之前。我觉得自己好像扬了扬嘴角。
待满足地睁开双眼时。我听到床头“哇”地一声有人哭出来。这让我结实愣了一愣。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流莺?”
一个嫩粉色地身影赶紧飞身扑过来按住我要坐起来地身子。一边帮我上上下下地掖着被角。一边抽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都怪流莺……都……怪我不好。呜呜。没照顾好小姐。呜。”
“流莺。我都说了。这不怪你。乖孩子。别哭了。啊。”
方才被流莺那么一扑,也没来得及细看,这番听见娘亲说话我才现,床前竟被围得满满的,一双双眼睛看向我,盛的都是同一份关切。
“洛儿,觉得身上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娘亲坐到床沿上。拉过我一只手轻声问。
我心里觉得十分的不对劲,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凝神仔细感觉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娘亲,我有些饿了。”
立在一边地流莺两只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口中一迭声道:“我去厨房准备吃的。”说罢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娘亲伸手拦了一下,却是没拦住,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温声与我道:“你一晕,那丫头就急懵了,可今时不比往日,洛儿,告诉娘亲,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娘亲虽有些消瘦却仍姣好的面容上一朵葵花般温煦的笑容,让我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我想喝娘亲酿的花蜜。”
娘亲怔了怔。
南宫律沉吟了一下,插道:“这个季节要想酿蜜委实是难了些,我府上倒还珍藏了几罐深秋时候的桂花蜜,要不洛儿你先吃着,待再过几日梅花开了,方可……”
我摆了摆手,笑道:“不过随口一说罢了,那玩意儿想想就甜得腻人,说实在的,还是赶紧给我蒸两笼水晶虾饺吧,我是真饿了,呵呵。”南宫律笑着道了好几声好,一转身去了。顿了顿,我转过头来看着娘亲:“什么叫今时不比往日?”
听我这么问,娘亲倒又笑起来,眼角眉梢都藏着喜气,一瞬间我仿佛恍惚看到了那个拉着我念叨“照这样算,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外孙啊?”的她,一时心情也好起来,伸手摸摸她地鬓角,由衷道:“娘亲,您这样笑真好看。”
“傻丫头,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娘亲顺势握住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掰弄我地指头。
我却完全傻了。
当娘?
我?
短暂的空白之后,我赶紧一下坐起来,反手抓住娘亲,哆嗦着嘴唇问:“娘亲,你刚才说什么?”
娘亲继续抿着嘴笑,直到我急得快不行了,她才道:“洛儿,你要当娘了,你有喜了,方才大夫来过,说已经快两个月了,你这傻姑娘,自己竟不知道么……”
娘亲后面还说了什么,一直沉默的爹爹好像也在说话,可我全都听不见了。脑子一团乱,会空荡荡的一会又万马奔腾,胸腔也被不知道什么填得满满的,心跳得很厉害……心跳?我在梦中听到的那声音,莫不是他地心跳?手不自觉地滑向小腹,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却让我有些想哭。
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抬起脸来,很多话哽在喉头,嗓子灼热,嘴唇有些干,我狠狠咽了咽唾沫,又舔舔嘴唇,问:“快两个月是多大……能听见心跳么?”
“你倒比我还着急,哪里有那么快,至少也要等到五六个月上啊。”娘亲打趣道,然后将笑容敛了些,只有眼角还留着好看的弧度,像一弯月牙,“方才那一会子功夫,娘亲给澈儿修了封家书,但你爹的意思是最好等你醒了之后过目一下,我也就没急着,待会吃过东西,你看看。”
我头脑尚自不甚清明,她这么说,我便乖从地点头。
待到反应过来,南宫律已带着流莺端了食物进来,爹爹又在一旁,想说的全然说不出口,沉了沉心思,想这事还得羽山亦帮忙。对了,羽山亦呢?我匆匆扫了一眼床前,现他站在最后面,望着我的眼神里除了关切之外,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映着他银色流光的长,十分寂寥。“流莺”在咱们现代说起来不就是站街妓女的意思嘛,其实这是个bug,我写了之后才现的,但又不想改这丫头地名字了,只好这章弥补了一下,让其成为一个羽山亦怀想现代地契机好了。
洛洛怀孕了,呃,貌似这是比较狗血的情节,但我实在很想写他们有个宝宝啊,这娃地名字还没定,反正怀胎十月,还早嘛,但肯定是姓南宫的,所以起章节名的时候,我想到了“南宫宝贝”,家有啥好名字欢迎在讨论区提出来,哇哈哈,虽然跟以前日更3k没的比,但本章确实是我近两个月来写的最长的一章了,掌声鼓励!!所以拜托收藏别再掉了,我更一次掉一次,更一次掉一次……饶是我心理素质如此强悍,都要崩溃了……嗷未完待续,)
第三卷 第四章 我不是一个人
南宫律为我准备的餐食简单而丰盛,奶汁烩白菜,猪肝拌瓜片,砂锅鲫鱼汤,软烧仔鸡,还照着我的要求蒸了两笼水晶虾饺并一锅煮得香气四溢的南瓜小米粥。c.仔鸡色泽红亮,白菜汤色||乳|白,瓜片青翠欲滴,将我床前那张小桌子摆得满满的,尤其是那水晶虾饺,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面皮里头,隐约可见一颗完整的红色虾仁,看得我食指大动。而且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自从知道了肚子里面还有个小生命,那饥饿感便也更加来势汹汹起来,当下不顾一干人等在场,抓了筷子就大吃起来。
待我吃饱喝足,爹娘与南宫律依不过我的再三哄劝,絮絮叨叨又叮嘱了一阵,便各自去了。
“流莺,把这些撤下去吧,顺便沏一壶热茶来,我有些渴。”我懒懒地往床头松软的枕头上一靠,指着桌子吩咐道。
流莺脆脆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串:“王爷吩咐了,小姐您以后怕是不能再喝寻常的茶叶了,那东西虽然提神,又香醇,却是对孩子不好,奴婢还是给您煮个玫瑰红枣茶吧,调些桂花蜜进去,最滋养了。”
我点了点头,本来就只是想支开她而已,至于沏什么茶倒真是无所谓的,眼瞅着小丫头麻溜儿地将桌子收拾干净了,踏出门槛,我才将身子稍微坐直了些。
羽山亦一撩袍子走到窗边的软榻坐下,一只手支着尖尖的下巴,目光迷离地望着我:“说吧,什么事?”
我低头抿了个笑,其实却是为了掩饰放光的眼睛,知我,羽山亦,跟这么有默契的人沟通真是太自在了。{
“瞒着南宫澈。”小小的得意过之后,我抬起头来,正色道。
他倒愣了:“为什么呢?”
我惨淡一笑。从枕头下取出那封娘亲写的信无力地挥了挥:“爹爹和娘亲不知道内情也就罢了,可你是知道的啊。他现在在京城里做什么?他在谋反啊!这个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我不想他为我分心,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希望把这个消息最大限度地封锁在仙凌,万一那边出个什么差错,我可不希望别人拿来要挟他的筹码又多了一桩。”
不知不觉间羽山亦眸中迷离之色已渐退尽。他深深看我一眼,开口道:“难为你这般为他计算着想。”
我苦笑摇头:“说起来。我还真是没那么伟大……这么做。一半如我方才所说。是为了南宫澈。另一半。未尝不是对我自己地保护。”停顿了一下。我摸摸还很平坦地小腹。心中柔软。语气却硬了许多。“这孩子。我一定要平安把他生下来。羽山亦将头微微别过去些。故意不看我地神情。道:“咱们离开京城也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南宫澈没给你消息么?”
他这一问兴许只是想转移个话题。却将我问得心里一沉。自从那日城外一别。我们就断了联系。诚然。一路上但凡经过些大小城镇。总有南宫澈地亲信出现帮我们打点一切。但关于他地消息却从不曾提起。无论我怎么问。终是半点口风也探不得。
约莫是看我大半天不言语。羽山亦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地话。连忙圆场道:“兴许是战事吃紧。他确实抽不开身。毕竟这逼宫夺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地。”
我还是不说话。
羽山亦就显得有些着急。面上虽还是一派优雅从容。气息却微微地乱了。他略微歪着脑袋。十指曲起。轻轻叩击软榻地扶手。给我支招道:“他没有信儿给你。你却可以修书给他。即使不提孩子地事。不也还有许多别地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