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

    领袖是最晚来的，却是最早走的。他离开不久后，天上下了点毛毛雨，希望他没有淋雨。

    边宁站在鼓山的街，灯影重重的路沿，身后是他的同志，战友们。

    他们低声问好，“领袖。”

    这是未来民联体最高的领导人了。

    他凝视着黑暗，神情怔忪。低声问：“接下来是我们的时代了吗？”

    掌握着权与力的凡人们异口同声，“是，领袖。”

    他又像是不敢置信，“一个凡人的时代，将由我们开启了。”

    趟过血与骨，饱尝辛酸泪的凡人们异口同声，“是，领袖。”

    “没有一个神，没有一个救世主。未来全靠我们自己了。”

    拙劣蠢笨，至死不渝的凡人们异口同声，“是，领袖。”

    边宁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吧，该工作了。”

    他迈步向街道深处，从者如云。

    ……

    “那一天，领袖走入朦胧的雾气中，再回首，已不见了人间。他来时，一切仿佛幻梦，被压迫的无产者们第一次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城市。【插图1：已涂黑。】在那里，人人得其所而居，人人得其田而耕，一切属于人的社会力量归于人本身，受解放而自由的人民为自己的生活而劳动，生产粮食、油、布匹和药物，为自己的精神满足而写作、绘画、制作电子游戏。【插图2：□□摄《第四机械厂全体工人合照·于□□□□年》】所得是自己的，而他们也乐于分享。这一切在往常是不敢想象的。过早负债的公民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与精神，将自己放置在资本机器的压榨里，以微薄的酬劳偿还债务，而那债务是资本强加给他们的，他们的劳动价值，也将有一大部分为资本所夺取。【插图3：《雾天·路灯》】那么现在他走了，走进雨丝蒙蒙的夜晚，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场合完成了权利的交割。这是民联体第一任领袖的故事，一颗黑夜里耀眼的星辰，在晨曦到来前这样照亮了大地。【插图4：领袖印象图□□，背影】”——节选自《巨人传》

    ……

    “人类的未来应当由人类自己开辟。领袖的到来的确为世界革命起到了正面的引导作用，但并非真正恰当合理的。无非是将人民从一个强权的话语体系里引渡到另一个强权的话语体系里。受到社会形态塑造的群众，对这套新的话语体系有极强的接受能力，但这种真理的穿透力并不能一直持续三代人。没有谬误之恶，何来真理之善。囿于桃花源的革命是软弱的革命，这在后续的历史中已完全证明：他离开民联体权力核心的那一天，恰恰是真正革命的开始。”——节选自《十年流变，解放世界的大潮》

    ……

    “准备好了吗？”鼓山屏障下，工程师们忙碌着，项目负责人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一切系统运作正常，随时可以破冰。”

    “和外面的同志们联系上了没？”

    “已经联系上了。”

    “这是我们民联体第一次在世界舞台亮相，可别丢了人，确保信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