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干脆就是山寨,好似时光倒流,梦回2008。
“哦。”秦白喝了一口水,感觉气顺了许多,就是头晕晕乎乎,涨得厉害,腿也疼,他有气无力地问:“那个小朋友呢?”
“在这儿呢!”赵默殷勤得跟什么似的,连忙招呼,“宝翁,来来来来。”
一个眼睛漆黑的少数民族小孩被推到他床边,裹着马六的羽绒服,像一个小雪人。那小孩约莫六七岁,勾着眼睛怯怯地看他。秦白扭头问赵默,“小孩家里人呢?”
“正赶过来呢,他家住在山那边,还挺远的。”马六说。
那小孩也是生命力顽强,裹着大棉被放火边烤了一上午,一碗姜糖水灌下去,竟然就缓过来了。据这孩子自己说,他家在山那头,和家里人赶圩中途玩水被暗流卷了,这孩子是个没嘴的葫芦,偶然才冒出几句土话,好在走马在村子里搭讪姑娘技术熟练,耳濡目染,三个人手舞足蹈还能明白个大概,马六问人家有没有电话,虽说是深山吧,但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文明社会,一个村至少也有一部电话才是。小孩想了想,居然真写了一串数字出来,还是手机号码,说是他一个做生意的叔叔的。
赵默打电话过去,对方千恩万谢,说家里担心得快疯了,这就动身去接人,只是他们那边桥又被冲断了,绕路要三天才到,这里果然民风淳朴,竟然就这样把小孩寄存在这里了。
秦白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抬眼看那小孩,那小孩也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默连忙打断他,“诶呀你用普通话人家怎么听得懂……”
之前这孩子像个小哑巴似的,看着赵默和马六围上来,又是画画又是比手势,愣是一声不吭,直到赵默用一句土话问他吃了吗,他如梦初醒,摇了摇头。等端来饭菜给他埋头苦吃完,才开口说话,好不容易撬出这小孩名字叫宝翁。
“平安。”小男孩怯生生地用普通话答他,“易平安。”
走马两人宛如看到铁树开花,回头想想也是,六七岁都该上小学了,又不是原始社会,这里小孩普遍读书早。哪能连普通话都不懂呢,之前那群泥孩子还不是看春晚看得津津有味的,人家就是不想跟他们开口罢了。
秦白低头问他:“哪个易?”
马六插嘴,“嗨,还能有哪个易,容易的易呗。”
三人都一愣,彼此看了几眼。
“那,不是,咱们之前不是都问过了吗,这个村压根就没有姓易的了,有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马六站起来,望了望易平安,又望了望秦白。
秦白笑了笑,“巧合吧。”
第119章 家人
第二天医生来给秦白换药,疼得秦白龇牙咧嘴一额头的冷汗,烧倒是不烧了,他自己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感染,好在不是夏天,不然整条腿烂掉都是有可能的。
马六在旁边瞪着眼睛看,嗷嗷叫得比当事人还大声。
有人邦邦邦敲门,是医生家那口子,用土话喊了一句什么,医生转回来笑嘻嘻地对跟他们说:“来客人了!”自己收拾着药箱背起就走。
赵默出去一看,是个披着花围巾的老人家。山里的人日夜劳作,又没什么保养护肤品,容易显老,他不怎么估得出准确年龄,嘀嘀咕咕心里盘算了一阵,腆着脸笑道:“大姐,找我们?”
宝翁从屋子里钻出来,几步窜到那妇女跟前,抱住了那位大姐的腰,大声说些什么,语速太快了,赵默死活没听明白,但也总知道,这是宝翁的家里人来接了。他们还以为上门的起码也是一伙虎背熊腰的少数民族大汉,谁知道竟然就来了一个老太太,山里果然是民风粗犷,人人都上山下海力能扛鼎。
这位大姐在火塘边坐下,把背篓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腊肠腊肉熏鱼笋子,看得走马两人直咽口水。
宝翁见到家里人来了,似乎没那么拘谨,骨碌碌转着眼睛,充当起了翻译。宝翁说这是他奶奶给他们的谢礼。老太太手脚利索,自来熟地慢腾腾转悠着打量他们这四处漏风的宿舍,把角落里被几个大男人束之高阁的铁锅翻出来,刷洗炖煮干脆利落。这几个月以来,他们纯靠蹭吃蹭喝加方便面度日,一碗热气腾腾的笋子炖咸鱼端上来,走马转着海碗吸溜着喝,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现在就跟着人家回家认人家做干奶奶。
秦白大病初愈,舌头没味道,喝了半碗汤就放下了。
老太太不放心,拉着他的手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差点捋了手里一个银镯子塞给他。秦白吓了一跳,连连推拒。
他想了想,把宝翁叫过来,“可以帮我翻译一下吗,我有几句话想问一下你奶奶。”
宝翁点点头。
秦白迟疑了一下,问:“你问问她,她认识易为春这个人吗?”
老人家本来笑盈盈地抓着秦白的手,还没等宝翁传达,神情一动,扭头打断了宝翁,两人乌拉乌拉说了半天。
宝翁对秦白说:“我奶奶说,之前她的一个……就住在这里,他家的小孩汉名好像就叫这个。”
“一个什么?”秦白往前坐了坐,问。宝翁说的那个是一个土话词,他没清楚意思。
宝翁想了想,掰着指头算了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走马两人见状也加入战局,他们土话半桶水,可好在具有极强的表演天赋和沟通欲,和宝翁掰扯了几句没掰扯清楚,直接越过他和老太太在那里手舞足蹈左比右划来,折腾了半天,赵默回过头跟秦白说:“人家家族体系和咱们算法不同,总之,差不多这个老太太呢,就是我们小春的堂姑太奶奶。”
“胡扯!”马六打断他,“明明是表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