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晕倒未免多余,因为纪泽终归没像他以为的那样狠毒无下限,下令血旗军阵直接碾过匈奴步阵,踩死“倒毙”降卒尤其是那些伏地乞活的老弱百姓,以至于匈奴步卒虽然折损大半,却仍成功阻遏了血旗军阵的脚步,为骑军争取了充足的撤退时间。而面对匈奴人布于岭间的层层防线,及其居高临下的箭雨阻遏,清出通道的血旗军一时也难以继续扩大战果,只得望岭兴叹。
一场虎头蛇尾的大战,血旗军几无伤损的歼灭了三万多匈奴步卒,其中俘虏近两万。不过,纪泽与血旗军上下同样开心不起来,因为这片战场清理下来,足有上万的老弱汉民永远倒毙于此。尽管这一笔血债应当记在匈奴人头上,可不论出于自身良心,还是在他人口中,纪泽和血旗军都无法与之脱开关系
“奉充,你率三万步骑铳方阵,掩护重炮轰击老马岭敌军防线,给某可劲的轰!还有,传令陆铮,飞艇部队白日做好休整,入夜后便换他们前来开炸!不要节约弹药,宏图,传令后方,尽快抽调辎重补上!某要先轰他三天三夜,轰死那帮杂碎!”麒麟旗下,获悉伤损统计的纪泽怒声令道,“还有,神火弹也别留着,给某丢出去烧山,烧死那帮杂碎!”
“呃,大王,进来雨水颇多,前日还下了一场暴雨,只怕神火油难起作用啊。”程远嗫嚅道,“再说,山烧了,大火阻路,咱们一时也就去不了平阳啦。”
“嗯罢了,就先这样吧。”不爽的甩甩头,纪泽复又道,“军务要紧,诸位各行其事去吧,不得松懈。本王这就去为罹难百姓亲自填土立坟,若有空暇者,不妨一道同去,于公于私,我等都该亲力亲为操持他们的这场后事”
“轰轰轰”重炮轰鸣,烟云弥漫,老马岭上,不时腾起片片土石枝叶,夹杂着匈奴守卒们的尖叫哀嚎。与之同时,五里之外,背崖侧涧,青山松柏间,一座小山包也似的万人冢已然成型。坟冢之内,埋葬的正是罹难此战的上万无辜老弱。
戎马倥偬,封坟草草。坟冢周围,有井然而立的数万血旗军兵,有侥幸得活的老弱汉民,也有那些被俘的匈奴步卒。众目睽睽下,挽袖掖袍的纪泽浑身沾土,像是寻常民夫一样,他丢下铁锹,与纪铁二人合力,将一块大石抬至坟顶,压住一面大幅血旗,完成了立坟的最后一道程序。
轻整衣冠,满脸肃容,纪泽行至临时搭建的祭台。居高临下扫视一圈,视野中有匈奴俘虏的惊惶不安,有幸存老弱的隐隐敌视,也有血旗军兵的神情复杂,纪泽嘴巴动了动,一时无语,索性手指那些背缚双手的匈奴俘虏,厉声喝道:“纪铁,将所有十夫长,不,百夫长以上的匈奴俘虏挑出,悉数带来坟前斩首,京观示众,用以祭坟!”
此令一出,纪铁立即带着大批近卫军兵如狼似虎的扑入匈俘群中,那里随之炸开了锅,哀求叫骂哭嚎声不绝,更有汉人军官扯开喉咙,凄厉大呼:“华王,在下冤枉啊,我等自也不愿逼迫老弱上阵,可皆有上官以性命乃至家小连坐强逼,我等别无选择,无路可走呀,真的无路可走呀”
那人的哀哭很快便被押解军兵封了口,数百匈俘军官也如一条条死狗一般,被拖到了坟冢之前。咔嚓咔嚓,寒光闪过,鲜血飚飞,人头抛落,尸体拖走,一小堆由人头堆砌的惊观,很快侧立于坟冢之畔。
纪泽始终面寒如冰,毫无转圜。被杀的俘虏军官中,或许的确有些人本心不愿逼迫老弱上阵,可做就是做了,乱世用重典,枉死百姓需要交代,此事也要立即作出处理。而且,匈奴军的百夫长,可非杂胡汉人单凭武力就能做上的,他将杀芙级别控制在百夫长之上,错杀者绝对没有几人。
焚香,祭拜,祭礼完毕的纪泽,在万众瞩目中,忽然长跪坟前,锵啷抽剑,自非自刎谢罪,而是断发代首。继而,他起身缓步,将自己的缕缕断发,轻轻丢于香炉之中,任其化为青烟。
迎向幸存老弱们震惊且渐冰溶的目光,他躬身一揖,这才沉声喝道:“战场之上,两军阵前,为我军兵性命计,为灭匈除暴计,本王身为统帅,只能下令军兵铳炮射击,然身为华王,万民表率,本王此举罪莫大焉,割发代首,仅能聊表谢罪!此事绝不算完,本王在此承诺,必将严惩匈奴元凶,谢罪无辜,血债血偿,十倍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