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抽半根。”少年认真道,“烟味太重。”
苏穆嗤笑,自己也抽起一根,“又不是在宅子里,别憋了。虽说傅先生不喜欢烟味……不过大男人有烟味怎么了……”
顾念吐出一口烟,看烟圈消散在带着海水腥气的沉沉海风中,只是低头笑笑,也没答话。他叼着烟,摸出一块软布擦自己的随身配枪,看枪身在黯淡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凌厉的银色。
两人隔着几步,苏穆没能注意到男孩脸上复杂的神情,他随口问道,“想什么呢?”
顾念并未马上作答,他转身把那支抽到一半的烟扔进海里,仰头盯着那点从重重云雾后漏出的一点月光,静静答道,“想人啊。”
“是吗?”苏穆一下热闹了,“你小子开荤啦?”
顾念失笑,“也……没有。”
苏穆打量他几下,以为找到了他今天冷脸的原因,“怎么?喜欢的妞追不着?”
顾念心想这么说也不算错,转头看着他。
苏穆露出邪邪的一个笑,夹着烟抖抖火星,“照理说不应该啊,你小子长得不就是现在小姑娘好的那一口吗。”
“不过——这种事儿嘛,强扭的瓜不甜。”
这确实是情爱里亘古不变的真理,但顾念很没办法地说,“除了这个,我别的都不要。”
苏穆闻言收起笑意看着他。在船顶那盏大灯的照耀下,少年的脸白得像纯净的贝母,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忽然间有凌晨的海风烈烈刮过,仿佛夹着海水凝结而成的粗糙盐粒,又苦又咸,割得人脸上生疼,顾念笑着补充道,“不甜也无所谓。”
05
他的话混着海风吹过来,让苏穆觉得后背发凉,心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招惹上了这个难缠的小子。但他转头一想,其实也不能怪顾念。把脑袋挂在腰上卖命的生活过久了,对人对事总难免有股势在必得的好胜心,顾念又和他们不一样,将将成年就开始跟着做事,没过几年正常小孩的日子。
想到这,苏穆随口问他,“你以后什么打算?”
“你是顾叔侄子,想走了能拿不少安家费吧。”
“不知道啊。”顾念懒懒地答,“可能去念书。”
“念书?”苏穆有些讶异,“我们这行还真没几个最后去念书的。”
“他书念的多。”顾念慢悠悠地说,“他喜欢啊,我也没办法。”
苏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小子够精的,搞的还是高材生啊……”
顾念闷笑着不答话,他望向远方,港口的灯光越来越明亮。片刻后,船靠岸停泊,他们下船清点交接,苏穆把今天的行动简单向薛谡报备了一通,记下新的指令后,转头对车后座睡得东倒西歪的人提了一句,“傅先生让你回去后自己去找他。”
顾念眼睛都没睁一下,无声地勾起唇角,答道,“知道了。”
话虽然答应得好好的,可顾念就像把这事儿忘了,回到大宅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一步也没踏足主楼。
恰好傅致连着几天忙得厉害,老k和他讨价还价,叶文厉又步步紧逼。跟重景动手只是时间问题,他暗地里紧锣密鼓的筹备,便把顾念忘到一边。直到刚刚他下车路过庭院,看见顾念在花房里忙活,才想起两人未完的账来。
薛谡正低头边看pad便跟着傅致往主楼走,突然眼前一空,抬头一看,人已经掉头走到中庭的花房去了。
傅致站在门口叫他,“顾念?”
手上拿着剪刀和一捧花的人被他吓了一跳,转过身道,“傅先生。”
之前这间花房都是顾叔在招呼人打理,照理说顾念耳濡目染,也应该多少会一些。可傅致看那几支七零八落的玫瑰,实在没瞧出什么技巧来,皱眉问他,“你在做什么?”
顾念无辜道,“在挑花。”他踩着一地纷白的玫瑰花瓣向男人靠近了一步,“我就挑几支行吗。”
“挑来干什么?”
“送人啊。”顾念细嫩的脸上竟然升起一些羞涩的表情,他这个样子只给傅致看过,旁人都见不到。傅致觉得有趣,但口气还是很严厉,“偷我的花送人?”
顾念好像真被他问得为难,举着那束玫瑰道,“那怎么办呀?”
傅致站在那没说话,等着少年自己来开价认错。
而顾念也果然凑上来了,他贴着傅致的耳朵,热热的呼吸让傅致的耳蜗发痒。两人鼻尖全是玫瑰馥郁的香气,好闻又旖旎。顾念轻轻对他说,“我陪傅先生上床行吗?”
傅致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看见少年忽闪的眼瞳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像是一汪澄澈的泉里轻轻悄悄地投影了一朵泉水自己偏爱的云,很招人疼。
也挺招人头疼的。
过了半晌,男人沉声问他,“薛谡没告诉你,办完近海港的事自己来找我?”
“他说了。”顾念低低地答,又是那晚眼巴巴恳求他的乖顺模样,“我不敢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