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没被他这副模样打动,“有什么不敢找的。”
“怕您嫌我烦。”顾念小声说。
他没有明说傅致会烦他什么,好像是在跟傅致讨一点喜欢,又好像是学会了欢场上的“懂事”,在对男人展示,自己知道分寸。可顾念的示弱并不带着惧意,他肯低到尘埃里,是在为他心里微渺的憧憬,不顾一切地任性。
这种任性让本该占尽上风的傅致,生出一种被人步步紧逼的感觉,他不再和少年纠结这些无谓的话题,扫他一眼就步履不停地走开。
顾念拿着花乖乖跟在他身后,傅致进了书房,他忙着去找花瓶,把那束玫瑰好好地供在傅致书房的窗台上。
忽然门外响起薛谡的声音,“先生,蒋先生过来了。”
今晚傅致在家有个小小的私人聚会,来人都是道上一些私交不错的朋友,蒋旭文当然也会出席。蒋老爷子知道赌马的事儿后,把他训得灰头土脸,扎扎实实地在家关了两天。他耐不住寂寞,今晚总算是找到溜出来的由头。
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的蒋公子坐在沙发上,跟下楼的人打招呼,“今儿晚上什么活动啊?”
“喝茶。”傅致走到他面前坐下。
这意思是要来谈正事了,蒋旭文很懂眼色地点头。他瞧见跟在傅致身后的顾念,忍不住又要去招惹,“上次忘记问了,小顾喜欢什么枪?”
“我刚拿到两把定制的glock19,你要是喜欢……”
“1911。”顾念冷冷淡淡地说。
“嗯?”蒋旭文有些意外,他又看向傅致,“我怎么记得这枪是……”
“枪闲着没处用就拿来给我。”傅致截断他的话头,淡声道。
“嘁,少趁机敲诈勒索啊。”蒋旭文翻了个白眼,他有些放肆的目光在傅致身后的少年身上游移,对少年油盐不进的个性很感兴趣。
傅致瞥见他那副样子,微微拧起眉,起身往另一间会客厅走,“过来说。”他边说边又吩咐薛谡他们,“在这等,其他人到了直接带过来。”
蒋旭文跟进会客厅,后知后觉地发现傅致有些不悦,心里腹诽好友装腔作势又看人看得死紧的脾气,但面上只好赔笑道,“是哥们儿的不是。”他端起酒杯跟他告罪,“别说我就惦记着从你身边扒拉人啊,我前几天在赵润一那儿看见一个不错的,他今儿会带过来。”
傅致没这些心思,但又懒得为此拂人面子,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跟他碰了一杯。
当晚赵润一确实带了一个女人来傅宅,薛谡心照不宣地在茶会结束后把人送到傅致的卧室。那个女人年纪很轻,长得是不谙世事的清纯样子。傅致回到卧室看见她还愣了一下,他从侧门进了书房,找自己要用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问,“叫什么?”
“许漪。”她小心翼翼地答道,“傅先生好。”
傅致又坐到书房的软椅上看他的文件,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许漪有些紧张地走过去,半跪在傅致的椅边,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
男人余光看她因紧张而有些红的脸,无端想起几天前趴在他腿上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年。
许漪好像鼓足了勇气,要去拉傅致的睡袍腰带。傅致原本该顺水推舟,可他稍稍一转头,就看见了顾念搁在窗台上的那束玫瑰。
顾念确实是不懂得花艺,他挑的都是最大最饱满的花朵,反而开不长久,不过剪下来一天,有几支的花瓣边缘就已经开始微微卷曲泛黄。傅致心想,其实顾念嘴里的喜欢也是一样的,把一腔热血都捧出来,全然不懂细水长流的道理。
女人的手已经要探进他的睡袍,微凉的指尖刚刚碰到傅致的皮肤,他脑子里便登时想起顾念那只抚慰过他的,细白的手。
“出去。”
许漪被男人并无情绪的命令吓得一颤,傅致随手系起自己的睡袍腰带,冷声说,“我今天没心情。”
06
几乎是在许漪从傅致卧室出来的同时,薛谡接到了顾念今晚的行动汇报。
这趟原本是正经生意,可前几天赵润一和傅致打过招呼,要借他的手送一批烟草到南美某禁烟地区。既然只是捎带手的活儿,薛谡便派了顾念和零星几个人过去看着货物顺利过港。
当时所有的货都已经装上船出发,但刚出港口,装着烟草的那条船就莫名其妙地起了火。顾念当机立断地封锁整个港口,让人迅速把火灭下去,所幸是在深夜,并没有引起周边太多的注意。
“纵火的是谁?”薛谡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巧合这档子事。
顾念踩着一个人的手腕,稍稍用力,对方便在地上痉挛抽搐,发出痛苦地闷嚎,“还能是谁。”
有胆子跟傅致对着干的,当然只有叶文厉。
“抓到人了?”薛谡听见那边的动静,皱眉问他。
“抓到了,但没什么用。”顾念低头看着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个大副而已,关键的人应该放完火就逃了。”
薛谡挂断电话,心里盘算这件事可大可小,那条货船是赵润一的,并没有经过他们全面地排查。他犹豫片刻,还是打算去找傅致汇报。
他上楼一问佣人,傅致不在卧室,在楼下的泳池。薛谡转到泳池边,向他大概复述了今晚的经过,傅致摘下泳镜,半天没说话。
他拿过佣人手里的毛巾,自己擦着头发,吩咐道,“好好盯着最近赵家的动静。”他裹起浴袍,刚往回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吩咐道,“包括他今天刚送来的那个女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