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润一跟傅致也算是老朋友,但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出问题,傅致的疑心并不分亲疏内外。他慢吞吞地往卧室走,脑海里迅速梳理着平常和赵家的往来。
他刚踏上楼梯,一辆别克商务车的车灯晃了他一下,顾念从车上跳下来,进门和他问好,“傅先生。”
顾念头发有些乱,行动装的外套也脱掉了,胳膊打着的绷带让衣服隆起一个小包,看着有些显眼。他下车的时候很急,受伤的地方撞到车门。照理该疼得呲牙咧嘴,可他只是对傅致挤出一个稍微有些勉强的笑。
他嘴唇有些发白,或许是因为身上的伤,也或许是因为今晚在港口吹了大半夜的冷风。
傅致想起下午在花房的少年,脸像红玫瑰和白玫瑰的和谐交融,那时他的唇很鲜艳,让人看着就想吻一吻。
男人边继续往楼上走,边对薛谡道,“手下没有人做事了?带着伤的也派出去。”
薛谡有苦难言,还是顾念自己主动开口解释,“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尾随着傅致进了卧室,乖声道,“在宅子里养伤无聊。”
傅致转过来看他,少年笑眯眯地说,“出去做事才能回来找傅先生邀功请赏呀。”
人真是非常容易被驯化的生物,顾念这些暧昧不清,若即若离的说辞听多了,傅致如今倒也生不出反感来。
“再说也都好的差不多了。”顾念拉开他的贴身上衣,大半个胸口露出来,左肩和小臂上的两处绷带边缘都沾着一星半点的汗渍,小臂划伤的伤口刚刚大概是被撞裂了,这会儿微微渗出一些血。
傅致并不是没见过生死打杀的人,顾念受得这些伤也不是伤筋动骨的大伤。但在他清瘦瓷白的身体上,几道褐色的伤疤和血色太过瞩目,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惜。
“邀功请赏,你想讨什么?”傅致走到一边,把毛巾随手扔在沙发上,坐下来整好以暇地看着他。
顾念就任自己的衣服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慢步走到男人身边,半跪着捧起傅致的手,轻轻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他的右手拇指。
一阵湿滑从傅致的右手传来,从他此刻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顾念漂亮肌肉线条的起伏与左胸前令人遐想的一点粉色。坐着的人眯起眼睛,似乎是想看他还有什么招数,动也没动,继续任他折腾。
顾念偷瞄他半天,见傅致没有让他退出去,胆量见长,继续模仿着给男人口`交的动作吮`吸手指。他的动作有些青涩,比不得那些熟知情事的女人的挑`逗。努力了半天,见傅致毫无反应,他讪讪地停下来,有些丧气的垂着头。
那只被他弄得沾了不少暧昧水光的手却开始顺着他的脖颈抚摸他的锁骨,傅致懒懒地说,“干什么?”
顾念蹭着他的手,傅致几乎能感觉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擦过自己的手心,带过一阵若有若无的酥麻。他乖巧对男人道,“喜欢你呀。”
傅致心底不知从哪泛起一点微妙的膨胀与满足。顾念身上还带着杀过人的血腥气,像一头刚刚与猎物厮杀完的狮子,踏着高傲的步子回到自己的王国里。
可这只狮子却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的身边,娇气地说喜欢你。
他捏起顾念的下巴,刮掉他侧脸的一点灰,随手给他拢上衣服,也不管拉没拉好,就命令他道,“去换你的药。”
顾念盯了他半晌,最后还是顺从地站起来,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垮着衣服出去了。
虽然前一晚傅致并没真跟许漪发生什么,但他换了一个新宠这事儿,很快就传了出去。传闻传得神乎其神,大体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傅致很喜欢这位新宠,赵公子这招投其所好投得实在不错。
毕竟第二天傅致随手就给赵润一补上了那批烟草亏空,在外人眼里,这就是实打实的谢礼。
之前陪着傅致出入各种交际场合的徐小姐被客客气气地请走,主楼那间住过形形色色女人的小卧室现在属于许小姐。
但傅宅里没人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傅致养人从来都很有分寸,她们和傅致衣服上的袖扣,手腕上的表一样,都只是安分得体的装饰。
这天傅致在家请市政厅的几位要员喝下午茶,许漪跟着几个佣人一起穿梭忙碌,适时的给傅致加上茶水,换些点心,答话也没出什么差错。送走客人后,傅致闲闲地靠着椅背问她,“你怎么落到赵润一手上的?”
许漪给他换上一杯新的红茶,答道,“赵先生……帮了我家很多……”
说到这里就无须再追问了,左右又是一个惯常有的苦情故事,傅致懒得听,也并不关心,便只是端起茶杯,简单嗯了一声,示意她不用再说。
女人眼里泛起一点盈盈的水光,她咬着下唇,好像想再开口说什么,忽然不远处的花房里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
傅致眼神锐利地看过去,那个背影一闪而过,匆匆躲到另一个花架后面。许漪跟着回头望去,自然什么也没看见,她惶惑地说,“花房那边……?”
傅致把茶杯放回圆桌上, “是我养的一只小东西。”
女人大多对小动物有天然的好感,许漪带点意外地问他,“您也养宠物吗?”
傅致眼角的余光依然在玻璃墙后的花架缝隙间逡巡,他似乎心情格外好,“嗯,养了一只大猫。”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淡,语气里却有几丝笑意,“脾气野,专爱糟蹋那些花。”
顾念听见男人对他的点评,冷哼一声,拿着新剪下来的一束白玫瑰转身从花房后门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