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杭州城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夏宁感到那么一丝惊艳的话,那么就是皇城脚跟那片漂亮的小楼与庭院了,每一座小楼都是用香柏木与花梨木还有浅灰色城砖建成的,没有夏宁想象中的恢宏大气,却很符合他对江南的想象。
温婉、漂亮,质朴。
但这里仍旧是帝国政治的心脏地带,决定南周三千余万臣民将来数个世纪命运的地方。
城头的头角则矗立着一座酒楼,东濒钱塘,南倚高楼,坐拥东南十万形胜,先皇也曾莅临听书饮酒,临风赋诗,所以这座酒楼也就此被叫做了清风阁。
这里的顾客大多是都会以本官自称的体面人,他们都是经历层层选拔而且拥有足够幸运站在政治漩涡——也就是三省六部与内阁之中的大人物。
只有很少人能够拥有这样的幸运。
所以也很少有人能够一睹清风阁内胜却人间十万的奢靡。
从东海钱塘所获的河鲜美味,中原南北姿容胜玉的美女,韵味无双的百年陈酿再到帝皇曾见、胜却人间无数的美景、豪情。
夕阳下,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像往常一般结束了自己一天工作后来到京兆府最著名的酒楼——清风阁,与自己的同僚、政敌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会不会在将来某一天救上自己一命或者更多。
这是官场的规矩,也是传统。
政治归根到底还是交换信息、利益的艺术。
夏宁自然也不例外。
几盘小馔佳肴,几曲美人瑶,脑后是棉花版柔软,白玉一般冰凉细腻的美人膝,张嘴则是青葱玉指捏着白玉般青白的牛骨筷所提蝉翼鱼脍,碧色清凉膏先在美人玉色指尖融化,随后温柔涂抹到夏宁焦烦的太阳穴之上。
难怪这么多人曾经掷资千万为红颜,不为功名。
夏宁闭眼听曲,专心体会着艺术。
明亮宽敞的大厅,忽然暗了一瞬。
“驸马爷!好久不见啊!”熟悉的人声随即传来,“在下王明之,曾经与驸马见过,不知道殿下可还曾记得?”
夏宁还未曾开口,只见这位脱下绯色官服后,略显瘦削、黝黑,甚至如一个寻常木匠一般毫无气势的中年男子便自顾自地吩咐上了。
“为我加张桌子吧。”
王明之颇为自然的开口吩咐侍立一旁的随从道,“我与殿下可是老相识了,今日竟然能在清风阁与殿下撞了个满怀,真是缘分。王某今日定要与殿下一醉方休才好!”
“是!”
小厮作揖道。
夏宁起身正坐,周围的歌姬、舞女望着不说话的两人也随之而散。
“大人所来何事?”
夏宁缩了缩脖子,拾起酒杯,抿了一口,掩盖自己的心虚。
“没啥。只是请殿下帮个小忙。”王明之笑了笑,直入主题,驸马爷被人在清风阁里捉着这事不大不小,却正与他的小问题切合。
也不枉他这两天所耗费的功夫了。
“你说说看,如果我能帮,自然就帮了。”
夏宁瞧着王明之的笑容,面色一肃,语气颇为从容道,“但如果,王老哥想要用这事来……我家夫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毕竟长公主说了她会兜底的。
夏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颇有些心虚。
“殿下放心!不过就是个小问题。”王明之瞧着夏宁强装镇定的脸色,笑容越发的开心了,“就是想请殿下给老夫支个招,我家定儿那事啊,着实难了些……”
王定是王明之早逝大哥的独子,自小便在王明之房下长大,所以,王明之一向将王定视作亲生儿子一般。
“你想求我办事啊?”
夏宁瞧着一脸丧气就像一个刚下完田回家的老农的绯袍大佬王明之问道,“准备怎么办?”
谈判,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半。
“不若白银百两?”
王明之面若死灰,实则内心狂喜试探道,头探的越发的低了些,脸色也更灰白了,“实在不行,黄金也好!”
只要他肯出价,那这件要命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黄金百两!”
夏宁看着王明之惨淡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忍,也有些唾弃自己的贪婪,但他还是咬着牙喊价!
那可是黄金啊!一克四百五十二元呢!
大不了,给他砍一半吧!
不!剩下十分之一都是狂赚!
一百两黄金能在北京买多少个三居室啊!
“行!”
王明之惊喜地抬头,脸色痛苦而灰白、惨淡的拍着桌子喊道,“我付了!这可是定儿的命!你可不能出错!”
区区黄金百两,对富有万里的太原王氏简直洒洒水了……
“一言为定!”
双方握手,都以为自己在对方身上狂赚了一笔!
不过片刻,抬着绯红色梨花木小案,鱼侩佳肴,三四美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