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来月,竹楼盖好了,七大门派的掌门也陆陆续续到了六个。惟有神剑山庄的江青峰说是有事在身,要迟到一些日子,故而派来的是沐青城。我们都说,沐青城在神剑山庄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既然来了,便一起住进竹楼,与其他六位掌门一道参研《洗髓经》。可是这沐青城坚辞不允。我们想着江青峰反正随后就到,便也不再强求。”
“临去乌云顶的前一天晚上,我从书房搬了出来,重新搬回内室。晚上我夫人对我说,‘来了这么多一等一的高手,《洗髓经》上的奥秘想必很快就能解开。你早点回来。’那时候我已经模模糊糊猜到了写这本书的人是蒋世谟,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将他的生平发掘出来,揣摩他写《洗髓经》的心境,对夫人的话只是敷衍应付了几句。我好像听到夫人叹气之声,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我便没有再问下去。”
“等我们八个人住进了乌云顶上的竹楼,我才发现,我夫人的想法错了,原本是我和黄三通两个人有两种读法,现在却变成了八个人有八种读法,争吵得越发厉害。这六位掌门的武功、见识自然都是极高的,可是路数毕竟有所不同,少林派讲究浑厚刚劲,武当派则是以虚应实、绵延不绝,泰山这个地方,一个人做皇帝的总是要去山上祭天拜地,泰山派的武功兴许是受此熏染,总让人觉得有一种盛气凌人的霸气。至于雪山派,不消说,一个字,冷,所以乌云顶上叶孤鸿整天介冷冰冰的一张脸,成无涯偏就喜欢作弄他,一会说要请他喝花酒,一会又说要带他去吃狗肉。叶孤鸿生气不过,住进竹楼没多久,就和他动起手来。当时叶孤鸿使出雪山派的‘满天星剑法’和‘冰霜掌’,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寒气逼人,当真厉害。成无涯的武功看着驳杂,无师无门,自成一派,这里学一拳、那里学一腿,却能随手拿来,融会贯通,遇到应敌不过,就索性自创一招,倒也管用,若不是被众人劝开,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至于定清师太,虽说是出家人,又是六位掌门人当中唯一的女流之辈,却是无人敢小觑了她,谁都知道,天台庵的功夫看着内敛含蓄,却像绵里针,轻捧在手自是没事,若要用力去捏,反倒伤及自己,更不用说天台庵还有‘无影弩’这等的暗器。”
“这六位掌门武功卓绝、见识超群,再加上黄三通和我,各凭己力、相互启发,一道参研《洗髓经》,怕是近三百年内都不曾有过相似的情形。我们每日环坐于竹楼之上,由一人立于当中,诵读一段,随后每人各抒己见,余下众人再分别设难辩驳,如此循环往复。”
“我们本以为,经此八人合力,终能解开《洗髓经》的奥秘,却不料才开始三天,便陷入了同样的困境,每个人各持己见,相互争论不休,为此连洞灵道长都差点和岳擎天交起手来。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会被《洗髓经》上一段难懂的话缠住,一会又回忆起白天的情形,我心里想:也许黄三通的主意并不管用,读通《洗髓经》,靠的不是群策群力,而是要搞明白蒋世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写出这本秘笈。”
“第二天早上我走进楼顶的大堂,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他们好像商量定了一件事,看到我来,岳擎天就说了,‘我们都是练武之人,得到的又是一本武功秘笈,既然大家对经文的解法不同,就应该以武定胜负,各凭自己的解法,将经文转化为武功,比试一场,谁赢了,谁的解法就是对的,就是对这段经文的确切解释。进一步阐明后续的经文,便都要以此为据。’我一听,心里隐隐觉得甚是不妥,但是看到玄悲大师、定清师太和成无涯这些人也都无异议,便也只好忍着没有说出来。”
“说起来,这个法子倒也颇有道理,毕竟《洗髓经》上记载的是一套绝世的武功,虽说独辟蹊径、发前人所未发,以至于极是费解,归根到底是能使研习者的武功有所长进。由此可见,拳脚上论输赢,倒不失为裁定谁的解法更好、谁的解法更劣的一个好方法。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好处就是,若是仅限于嘴上说说,难免会有人怕由此将本门武功的奥秘泄露出去,不肯直抒己见、言无不尽。可若是动起手来,必会顾及本门本派的声誉,岂肯轻易输给别人?势必要全力施为。”
“我看到黄三通站在旁边,大有一副全力赞同、踌躇满志的样子,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来曾经听过的一个来自域外的故事。说这个故事的人是个云游天下的行商,据他说,在域外有着各种各样的人,与我们的长相、发色、服饰,以至于言语、饮食,俱都大相径庭。在其中一个地方,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天上的神灵不知为何憎恶起地上的生灵,便用泥土做了一个绝色的女子,把她嫁给地上的一个愚人,将种种的灾难做成陪嫁,藏在了那女子所带的盒子里。等到了人间,那女子打开盒子,种种预料不到的灾难便降临到了尘世。”
“我当时心里想,这种做法会不会就像是打开了那个盒子,最后带来预料不到的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