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望着他。将手凑近身边的矮架,它就跳了过去,蹲在上面不动了。
刚转过身,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朝那只鸟回望了一眼,视线就僵在那里。
很微弱,残碎而浅淡。
如果不是对这只鸟构造十分了解又亲手接触,他大概也不会察觉到那里面残留的气息——
与叶海所使用的术法完全不同的,一丝灵力痕迹。
二十一年前,他离开流月城,仓促之间什么也没来得及带走。
华月嘱咐过他,一旦到了下界立刻远遁,千万不要作片刻停留。然而他还是在流月城下方,距离那个名叫无厌伽蓝的据点不到十里的地方耽搁了一夜。
那一晚,从嶙峋山石和高耸的松枝间抬头仰望,能看见月亮和流月城并排悬在空中。
囚困了烈山部千年的伏羲结界从下界看去就只是一个暗红色的圆影,而苍茫无涯的矩木此时也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他坐在一棵松树下,隐匿了气息,夜深露重手脚都有些发凉。
身边的泥土散发出树皮腐草的味道,充盈在鼻腔里十分陌生。
他想,从这一刻起,过往的一切都已不再属于他了,这是他自己做下的选择。无论如何不舍,也只能前行,从此无亲无故,冷暖自知,苦乐自当。
还会有回来的时候吗。
如果真有那一天,也必然是寻到了克制心魔的方法,再一次和师尊冲突相见;如果寻不到,以他这叛师出逃的戴罪之身,也只能漂泊他乡再无回头之日。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视野中那轮月亮向流月城的方向靠拢过去,两个轮廓渐渐重叠在一起。
月光清冷,如冰如霜,抚摸着他仰望的脸。
就那样整整望了一夜。
直到长夜将尽远处传来追捕者的动静,他才迅速离去。
后来每见月圆,他就会想起那一晚所见的景象。
他四处辗转躲藏,也的确许多年不曾再有追踪者的消息,他几乎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和那座高悬九天的城池毫无瓜葛,那个人,那座城,此生再也无缘得见。
然而时至今日,此时,凭借这一点残留的微弱灵力,他发现那根无形的线一直都在。好像被偶然扫过的阳光照射到,显出一条微微闪烁的白。
他又将那只鸟拿过,举在眼前查看,像是探询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问它:
“……你去了哪里?”
或许是从叶海那里返回的途中被人截获,也可能在抵达叶海处之前就已经被人抓住,凝音石被开启过,又恢复原状,而叶海并未察觉。
无论是哪一种,他要赶赴西域的计划都已经暴露了。
而今之计也许只有取消捐毒之行。然而昭明碎片之一在捐毒,拖得越久越容易被发现。倘若昭明的传闻传去流月城被砺罂得知,再要将之拼合只怕更是困难重重。
而自己久未在人间露面,这只鸟却还是被捕捉到……
——原来自己从来不曾真的逃脱他的掌控。
谢衣仔细捕捉那一丝灵力痕迹,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离开流月城的那个晚上。
松间明月照耀着曲折山路,夜幕渐渐退却。
自己躲在树干后用力屏住呼吸。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是凌乱的树影,追捕他的人在远处踏断了松枝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灰蒙蒙的视野尽头有传送法阵的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