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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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晰的梦境。

    四年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常常都是无眠的。从心魔来袭定下盟约,他在睡梦时都会留一份警惕,而捐毒回来之后,心神但有一刻空隙就会被某种难耐的情绪侵占,他更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在混沌不清的时候所回想起的一切。

    只得醒着。

    时间久了也许会渐渐麻木。然而这天夜里,那人的靠近将他的知觉又重新唤醒了。

    隔着衣物相互接触,他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种如林木般的清香在重生之后已经淡去了许多,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用力抓握才能控制住自己。

    然而梦境却从来都不受掌控。

    漫漫雾色里他又看见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大漠的月光里。所说的话,一字一句从他们中间流淌而过,带走了心底残留的最后的温存。

    他看见他手里的刀影,一招一式平静从容,他面对自己时有意的冷绝,甚至没有一句分辨——

    他恍然明白他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不过是跟自己道一声别。

    熟悉的气息混合着血的腥味,身体倾倒过来,贴着自己的胸膛滑下去。

    他记不清那个稍纵即逝的刹那,那人是否曾经朝他伸开手臂。

    像一个轻如羽毛的拥抱。

    怎么可能。即便是梦境他也无法相信。

    那人宁可死也不肯回到他身边,是只想独善其身还是爱上了人间的美好,他都无从得知。

    他抓住他伸向空中的手,他记得他是如何在他怀中冷下去,像那些从下界带回流月城的花朵,断了根脉,盛开的形状只能维持三日,然后就会在眼前凋零殆尽。

    他恨他的背叛,更恨这种眼见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挫折感。

    ……如何能就此放手。

    一刹那心中空空洞洞,神智悬着,像溺在水中,在梦与醒的边缘极力想要抓住些什么。

    然后他发现手里的触感还在。

    并不冰冷,贴着自己的手掌,在手心交握处拢住一团轻暖的热度,又沿着手臂透过来。

    ……令人安心。

    眼前的情景模糊下去,像被风化的壁画褪了颜色,渐渐隐没成一片茫茫的白。

    再张开眼帘已是清晨。

    壁上铜灯伸开金属色的枝杈,窗上挂着流苏,布幔起伏成一道一道的水波。光线将殿内的一切重新染上鲜明的色泽。

    束着发辫的头伏在床沿,面具还戴着,他曾严令他除寝息之外不得取下,他便乖乖听从。

    一只手臂垫着额头,另一只被自己握住,掌心相扣。

    ——依旧是跪着的姿势。

    他无声地轻舒了一口气……像这样平和安稳地醒来,数十年来都不曾有过一次。

    并没有任何声响,然而初七仍是觉察到了什么,从床沿抬起头来。

    视线一抬起就触到沈夜的目光,而后忽然想起自己的手还在主人手里,神智立时清醒。

    他将手抽了回来,低首行礼。

    沈夜望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他,跪了一夜?

    初七不语。

    沈夜习惯了他平素在他面前寡言,也没追问,只是吩咐他,回去歇息吧,今日不必跟着了。

    初七却不肯动,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说,属下无碍,请主人放心。

    啧。

    沈夜想这四年来他要他所做的事情几乎每件都完成得很好,惟独在爱惜自己这件事上,从不留意,简直算得毫无觉悟。

    他于是便由他跪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