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孩子的遗体。
后来,他站在一个古怪的、没有出口的房间。其实也不算没有出口——那建筑师大方地没有修外墙。俞扬坐到边缘,将脚悬空垂着,城市的灯光早落下了,天上没有星星,纽约只剩下黑洞洞一片。他本该感到恐惧,但脚下浓稠的黑深沉而温柔,叫人想一劳永逸地沉浸其中。他闭上眼,一寸寸往外挪——
“老板?老板?”无轻无重的拍打将他唤醒,俞扬睁开眼,神情还很涣散。董升升将医生推上前来,火急火燎道:“快帮忙看看呀!怎么看上去有点傻?是不是麻醉时间太长啦?”
小胡医生怨死把他撵来这里的主任,凑上前,战战兢兢检查了情况,一板一眼地问了些“你叫什么名字”、“五加四等于几”一类的问题,转身对董助理挤出个生硬的笑,说俞先生安然无事,偷偷往病房外挪。董助理不明所以,对常先生说:“他紧张什么?不过——老板总算没事了!”
常周把蘸水的棉签往俞先生嘴唇上杵,俞先生的眼神不放过他,常周不肯和他对视,一味盯着他干涩的唇瓣,勉强笑着,嘟囔道:“我怎么也觉得他变傻了?不行,他是搞数学的,医生问的太简单,我不放心!我问你——第五个梅森素数加第四个完全数等于多少?”
俞扬的脸上总算浮现出虚弱的笑意,“16319。”常周扑哧笑了,俞扬花花肠子运转起来,三分真七分假地装起可怜,“我又疼又冷。”
“那就说明没傻。”常周熬了一夜,眼睛本就红肿着,此时被情绪涌上,胀痛不已,他捂着眼睛起身道,“我去卫生间洗个脸。”
俞扬蹙眉问道:“他怎么了?”
董升升被老板猝然提上来的中气吓了一跳,嗔道:“老板你也太坏了!居然对常先生卖惨!小心他把你当成小弱受!”
俞扬哼道:“瞎说什么?真正强大的人才懂得如何恰如其分地示弱。他这是哭了?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出剧院时全身都是血,差点被医生架上救护车;等你进了急救室,就绷不住了。后来医生说你脱离危险,还是我出去把他叫回来的。他可能是吓到啦!老板,之前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根木头,今天看来,还是大有希望的呀!”
俞扬想得意又于心不忍,轻咳一声,问道:“凶手呢?调查得怎么样了?”
“被带走了,大家都担心你,跟来医院了,暂时还没有过问。哦——贺将军也来过了,刚才送张教授走了。俞教授明天就会回国。”
这下是要尽人皆知了,俞扬心想,干脆搅合一场!于是吩咐董升升明面上息事宁人,背地里一面向钱谦施压,一面将矛头引向汪湖溪,又叮嘱他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董升升应和着打断他:“好的,我知道啦!老板,身体要紧,你不必这么事无巨细的!”